他望向棚外正在领棉衣的士兵,“这些人里,有一半是去年戍边退下来的老兵,伤兵或者是家属,我处置的那几个,恰好都在军饷上动过手脚,回京后沈清崇要参我,你觉得将士们会答应吗?”
“话虽如此,但是……”信王微微一顿,“最好还是不牵扯上这个为好,你外公,盛老将军……的兵权旁落,此时一半在沈清崇手里。”
“意料之中。”沈清晏嗤笑。
都是聪明人,也没道理再装下去了。
“我能看透你,上面那位自然也能,我帮不了,只是劝你小心行事吧,因为你也知道,若你没了,下一个便会是我。”信王苦笑着道。
……
多了个信王,赈灾的事儿就多了个帮手,处置的也快了起来。
信王带来的不仅是物资,还有京里的章法。他让人重新核对赈灾名册,将老弱病残单独划出,额外分了过冬的炭火。
他又从随行的侍卫里挑出几个懂医术的,跟着郎中走村串户,专治冻伤和风寒。
沈清晏则带着人继续搜救那些灾民,看看还有没有生育的了。
沈岁岁也跟在队伍里,遇到受伤生病的就帮着救治
“六弟,你看这册子。” 信王拿着本账册找到沈清晏,“城西那片荒地,登记的农户比实际多了三成,怕是有人想冒领粮食。”
沈清晏接过册子,指尖在虚增的名字上敲了敲:“是前几日被处置的县令的远亲,胆子倒不小。”
他扬声喊来张大叔,“带两个人去城西看看,冒领的粮食追回来,分给真正缺粮的人家 ,就说是信王殿下查出来的。”
信王挑眉:“你倒会给我送人情。”
“不是送人情,是让百姓知道,京里来的王爷,也护着他们,要是上头都烂了,他们可就真的没有指望了。” 沈清晏望着远处领粮的长队苦笑着道。
信王沉默片刻,忽然笑了:“你这小子,唉……”
“若是大哥还在……”信王深吸了一口气,“可能就不一样了。”
沈清晏也沉默了,他的亲大哥,哪里会这么阴损的算计自家兄弟呢?
信王来的第十天,赈灾的事儿基本已经稳定,沈清晏带着人一直在搜救,不过最近这些天,已经没有搜到活着的人了。
而京中也来了信,让他们两兄弟回去。
临行前一晚,沈清晏和信王在棚里核对交接名册。
沈岁岁趴在桌边睡着了,脸上还沾着点药渣, 她下午帮郎中熬药,被溅了一脸。
“六弟,回京后三哥定会先拿你处置官员的事开刀。” 信王叹了口气道。
沈清晏挑眉,示意落雪照顾好沈岁岁,“走,带你去见一个人。”
信王有些糊涂,但还是跟着他走了,直到他看见关在囚笼里的周恒仁。
“你没杀他?”信王大惊,“京中都说你已经把人砍了。”
“本来是要杀的,但是他非要吵着回京,以为那样就不用死了,我想了想,就带着他回去了,反正回去的路上没有物资,带个人而已。”
信王勾了勾唇,“那这回可有意思了,三哥还如何参你?”
“但是他未必会帮你咬出大鱼来。”
沈清晏轻笑,“那是肯定的,不过打不死,也要打一棒子,恶心他一下。”
信王盯着囚笼里缩成一团的周恒仁,忽然觉得这法子虽阴损,却实在得很。
他踹了踹笼栏,周恒仁吓得一哆嗦,嘴里还在念叨:“王爷饶命,饶命啊,下官知错……”
“知错有个屁用,多少人被你害死了?你千刀万剐都是活该,不想下去下油锅,就老老实实交代。”
两兄弟走的稍远了些,信王再次开口,“只怕要是京城知道了他还活着,只怕他进不了京。”
“无妨,那就让他们以为他死了。”沈清晏道。
翌日一早,赈灾的队伍要启程回京,百姓们却依依不舍地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