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平间。”
听到这话,梁思茵眼前一黑,险些再次晕倒过去。
她强撑着来到太平间,一眼就看到了里面被白布盖着的、孤零零的身影。
她的爸爸,什么时候这么瘦了?
她猛地扑向爸爸,像小时候学走路快要摔跤时扑向爸爸一样。
可这一次,爸爸不会再宠溺地接住自己了。
梁思茵看着爸爸垂落在一侧,满是血迹,却又紧紧攥成拳头的手。
工作人员连忙解释。
“梁先生手里好像握着东西,没有亲人允许,我们不敢用蛮力打开。”
梁思茵点点头,慢慢握住爸爸冰凉的手。
她轻声:“爸爸,是我,是阿茵来了。”
说来奇怪,在她的说话声中,梁父紧握的拳头竟然真的慢慢松开了。
梁思茵低头看去。
爸爸那血痕交错的掌心里,赫然是两本染血的回乡证!
第8章
这一瞬间,梁思茵心底的悲伤犹如洪水决堤。
她伏在爸爸的胸口,泪水止不住地往下落。
“爸,你起来,我们回家,我们现在就回台山好不好……”
这么久以来,梁思茵只痛哭过两次。
一次是为被迫流产的孩子,一次是为坠楼而亡的爸爸。
她肝肠寸断的哭声在小小的太平间里久久回荡,直到声嘶力竭。
她的泪,好似在这短短几小时内流干了。
而这一晚,只有周贺陪着她处理爸爸的身后事。
第二天一早,梁思茵抱着小小的骨灰盒从殡仪馆走了出来。
她的腿已经完全康复了,可是爸爸看不到了。
天空灰蒙蒙的,好似随时要下雨。
梁思茵红肿着眼看向站在一旁,为自己撑伞的周贺。
她喉咙沙哑。
“周医生,谢谢你,认识你的这段时间,你一直为我和爸爸忙前忙后,我不知道还能怎么报答你,就给你的卡里打了五百万,希望你以后平安顺遂。”
周贺好似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开口。
“思茵,虽然伯父不在了,但我可以照顾你……”
梁思茵摇摇头,温柔而坚定地打断。
“爸爸走了,我在香港已经没有留恋的东西,我买好了三天后的机票,等催眠疗程结束,我彻底忘记霍觉骁,我就会从厦门转机到台山回内地。”
她苍白一笑。
“只是……最后还要麻烦你一件事,如果有一天霍觉骁找到你,请你替我隐瞒我能够走路,以及回台山的秘密,拜托了。”
说完,她退后一步,对周贺鞠了一躬。
纵有千万般不舍,周贺还是点头。
“好。”
接下来的路,梁思茵没再让周贺相送。
有些人,能够并肩一段时间,已经足够了。
回到爸爸租住的公屋,梁思茵开始收拾爸爸的遗物。
她恍然发觉,爸爸在香港奋斗四十六年,最后留下的东西竟然少得可怜。
一张褪色的全家福、一块停止转动的手表和一套准备在女儿婚礼穿的崭新西服。
就是爸爸放在保险柜里珍之重之的全部。
这时,门铃声响起。
梁思茵坐着轮椅打开门,竟然是霍觉骁。
她望着那张深爱了多年的脸,忽然感觉不到一丝的心动和心痛。
原来真正不爱一个人,是完全的漠视。
梁思茵面无表情,准备关门,却被霍觉骁伸手拦住。
“……我有话想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