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按心意走,我永远站在你身后。”李清欢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想起他提起自己父亲时的种种,也觉得那样的人不配得到原谅。
“更可笑的是,”陆战霆冷哼一声,“之前李副师长无意间提到来参加了我们的婚宴,那男人居然厚着脸皮来质问我,为什么结婚这么大的事不通知他。”
想起陆战霆说过他们父子俩多年形同陌路,李清欢惊讶地追问:“他怎么会……”
“怎么有脸问?”陆战霆接过话头,眼中寒光闪烁,“我当时就回敬他:‘十六岁那年,你用皮带抽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是你儿子?’”
“你说得对。”李清欢声音发涩,“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做父亲。”
“我告诉他:‘我陆战霆能有今天,是靠自己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与你陆景枫没有半分关系。’”
“他怎么说?”李清欢轻声问。
陆战霆嗤笑了一声:“他居然说当年是我不懂事,还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他眼中闪过一丝痛楚,“我直接告诉他:‘我妈去世没多久,他就把那个女人娶进门。从那天起,我就没有父亲了。’”
餐厅里一时陷入沉默。良久,李清欢柔声道:“既然你不想要这个父亲,你就学学外公,他能直接登报和你三个舅舅断绝父子关系,你也可以。”
陆战霆将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坐好,下巴抵着她发顶,声音低沉却笃定:“就按你说的做。这一次,我要彻彻底底和过去做个了断。”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正是上班时间,李清欢坐上陆战霆的三轮摩托车。
到了军区宿舍楼,陆战霆掏出钥匙打开一楼最边的那个房间:“媳妇,进来吧。”
“还是老样子。”李清欢环顾着这间单身宿舍。军绿色的被褥叠成标准的豆腐块,搪瓷缸、铝制饭盒、茶缸整齐地摆放在书桌上。
她伸出食指在书桌上轻轻一划,指腹上纤尘不染:“你每天都回家,宿舍还收拾得这么利索。”
“中午要在这儿歇晌呢。”陆战霆正了正军帽,“再说习惯了,收拾干净也住着舒心些。”
李清欢眼角弯成了月牙:“我男人就是讲究。”这话让陆战霆耳根发烫,他忽然转身,在妻子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军帽的硬檐硌得李清欢轻轻“哎哟”一声。
陆战霆揉了揉她的额头:“媳妇,对不起,硌痛了吧?”
“没事,你媳妇是谁,可是大力士。”
陆战霆呵呵一笑:“好了,大力士,我去团部了。”
李清欢踮起脚,在他略带胡茬的下巴上轻轻一啄:“知道啦,陆大团长。”
走到门口,陆战霆又折返回来:“你要闷得慌,可以找其他军嫂唠唠嗑。“他指了指一间公用水房,“这会儿该有人在那儿洗衣服。”
“住这儿的军嫂多吗?上次只在这里住了两晚,也没与那些军嫂有接触,还真不知道这里住了多少军嫂。”
“不少呢,都是符合随军条件但还没分到房的。”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真得走了,刚晋升,不能迟到。”
等陆战霆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李清欢锁好房门。
她记得营区西南角的弹药库和通讯楼是禁区,那里总有持枪哨兵站岗,是不能去的。
走到公用水房,里头就传来“哗哗”的搓衣声,还有女人们带着各地口音的谈笑声。
李清欢刚走进公用水房,里头搓衣服的“哗哗”声和女人们的谈笑声就顿了一下。几个军嫂齐刷刷地抬头,目光全都落在她身上。
她今天穿着件藏蓝色的呢子外套,衬得皮肤白皙透亮,乌黑的头发扎成一条粗辫子垂在胸前,整个人干净利落,一看就不是乡下人。
一个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妇人最先开口,她皮肤偏黑,但五官端正,眉眼间透着爽利劲儿:“哎哟,这是哪家的军属呀?咋没见过?”
李清欢笑了笑,大大方方地说:“嫂子们好,我叫李清欢,是陆战霆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