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视着那片深蓝。

“记住,曦儿,”胤禛声音低沉缓慢,带着穿越时空的沧桑,

“此乃未有之大变局。我父子今日所谋,非为一世之安,乃为万世之基。路漫漫其修远兮……” 未尽之意,如山般的责任与期许,沉沉压在弘曦肩头,亦点燃了他眼中更为炽烈的火焰。

养心殿内,烛火跳跃,将地图上那一个个鲜红的圈点映照得如同启明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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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监国改革

东暖阁的窗子半开着,暮春的风带着御花园里花香,软软地吹进来,却怎么也吹不散弘曦眉间那点化不开的沉郁。

案头上的奏章堆得像座小山,压得人心头发闷。

他手里正捻着一份江南河道清淤的条陈。

字是极好的馆阁体,工整漂亮,引经据典,从“天人感应”说到“阴阳和合”,写得花团锦簇。

可弘曦翻来覆去地看,心头那点疑惑却像水底的石头,越沉越重:这淤塞的河道究竟有多长?得挖走多少方土?要用多少人工、多少银子?

这些顶顶要紧、关乎沿岸百姓生计的“俗务”,奏章里却像蒙了一层雾,影影绰绰,怎么也瞧不清楚。

指尖无意识地敲着光滑的紫檀桌面,发出闷闷的笃笃声。

自从皇阿玛把一部分政务交到他手里,让他学着监国,这样的奏章就没断过。

满朝的大人们,个个都是写锦绣文章的好手,道理讲得天花乱坠。

可一碰到那些支撑着这偌大帝国运转的根基算得清账、修得好堤、懂种地、会琢磨点机巧玩意儿的“实学”人才,就像泥牛入海,难寻踪影。

弘曦只觉得,自己每日批阅的,像是一座座修得极漂亮、里头却空荡荡的楼阁,看着光鲜,底下却虚得很。

他站起身,脚步有些沉地踱到那排顶天立地的书架前。

目光掠过一册册装帧华贵的经史子集,最后停在了一本不起眼的旧书上《天工开物》。

抽出来,书页泛着陈年的黄,边角都磨得起了毛,一股子陈墨混合着旧纸的味道钻进鼻子。

这书里写的,是怎么织出云霞般的锦缎,怎么炼出坚韧的钢铁,怎么烧出温润如玉的瓷器……都是实实在在的技艺。可在煌煌的科举大道上,它和它代表的“格物致知”的道理,却被轻飘飘地斥为“匠气”、“奇技淫巧”,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