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日头起落里,又沉又慢地往前挪。
离了京城的繁华,道越来越难走,两旁尽是望不到边的黄土坡和稀稀拉拉的灌木。
离京城少说也有几百里了。
犯人们最初的哭天抢地渐渐变成了死水一样的沉默,只剩下沉重的脚步声和拉风箱似的喘气。押解的衙役也熬得没了人样,脾气一天比一天暴。
这天,队伍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驿亭歇脚。
亭子边空地上,聚了几个推独轮车或赶骡车的货郎,叫卖着锅碗瓢盆、粗粮饼子,还有几头蔫头耷脑的骡子。
“官爷……”安淑毓抱着锦年,走到树下歇脚的王班头跟前,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疲惫和央求,手里不着痕迹地塞过去一锭银子,
“孩子太小,这一路……实在遭不住罪。罪妇想……想买辆骡车代步,再置办点锅灶粮食,也好给……他爹弄口热的。”
她说着,忧心地望了一眼不远处石头上坐着的景行。
他脸色还是白,但精神头看着好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