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三十五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驶入榕城站。
林安扶着齐墨慢慢走下火车,迅速展开折叠轮椅扶他坐下。
低声说:“现在才两点钟,咱们就在这儿凑合一会,等天亮了再找人问路。”
话音刚落,他就推着轮椅向简陋的车站休息区走去。
还有一个星期就是除夕,车站里挤满了归心似箭的人们。
长条椅上,横七竖八挤着裹着厚外套的乘客。
鼾声、孩童的哭闹声混在刺骨的穿堂风里。
林安好不容易在角落寻到个空位,扶正轮椅,自己则挨着轮椅边蹲下。
齐墨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轮椅扶手。
脸上有着长途火车后的疲惫,还有掩暗的焦灼。
离她越来越近了。
“首长,您是齐副师长?”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带着迟疑的询问。
齐墨猛地睁开眼,抬眸便见两名身着冬常服的军人站在面前。
帽檐下的目光,带着几分试探。
林安立刻警觉地站起来,沉声问:“你们是哪个部队的?找我们首长有事?”
“首长,我们是榕城军区的。” 其中一人上前半步,语气恭敬。
“是我们团长让过来接您的,说有位受伤的首长会从这趟车下来。”
齐墨和林安身上的军装还没换,尤其是齐墨肩上的肩章,在车站昏黄的灯光下格外清晰。
再加上轮椅,也确实好认。
两人立马掏出证件递过来,齐墨扫过上面的军区印章,才颔首示意林安推他往出口走。
军车平稳地驶入营区,两人被引到一间整洁的休息室。
“首长,您先歇会儿,我们团长天亮就过来。” 说完,两名战士便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林安憋了口气,看着两人转身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把人接来就丢在这儿?”
齐墨睁开眼,淡淡瞥他一眼:“深更半夜的,能安排人来接就不错了,天亮再说。”
他心里大致有数,多半是向云祥提前打了招呼。
毕竟他这职务,只能够到这个级别。
要是老头子,肯定不是这个待遇。
不过有人帮忙,肯定要省心很多。
天刚蒙蒙亮,清亮的军号声突然刺破黎明前的寂静。
齐墨猛地睁开眼,这声音,他快两年没听过了。
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下,又热又酸。
那些在硝烟里冲锋、在训练场嘶吼的日子,一起涌到眼前。
林安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揉着眼睛才反应过来,这是榕城军区的营区。
瞬间挺直了腰板,手忙脚乱地整理起身上的军装。
在别人的地盘,军容军纪更不能含糊。
不一会,门被推开。
走进来个身材敦实三十多岁的军人,肩上扛着上校肩章。
齐墨一眼瞥见那肩章,便知是他们说的团长。
“首长,我是榕城军区步兵 335 团团长王庆山。” 来人立正站定,抬手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操着一口川省口音。
齐墨撑着扶手慢慢站起,回了个利落的军礼。
声音沉稳:“你好,齐墨,北方军区陆军 197 师副师长。”
王庆山的目光在他腿上打了个转,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来之前向云祥特意介绍,这位齐副师长在自卫反击战中伤了腰椎。
电话中也没有说清楚,进屋看他坐在轮椅上,以为他站不起来。
齐墨察觉到他的目光,坦然道:“恢复得还行,就是还不能久站。”
王庆山这才笑了,伸手虚扶了一把。
“是云祥给我打电话,让我在榕城好好照顾您,说您是他的大哥。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千万别客气。”
“那多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