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他也算是忙前忙后。

只盼着有个好的结果,到头来倒成了里外不是人。

齐渊转身就走,皮鞋碾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就似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腹诽:自己还不如一头扎进工作,起码工作会给他回报,不会受这鸟气。

病房里只留下齐墨粗重的喘息声。

苏瑶坐在公交靠窗的位置,车窗外的景象不停地向后退。

想着齐墨那张消瘦憔悴的脸。

许是太久没见阳光,他的皮肤白了些,连唇色都淡了几分。

太懂他的骄傲,他那样的人,怎肯让自己看见他躺在病床上的窘迫的模样。

手轻轻覆上小腹,掌心下传来温热让她安心。

她对着肚子里的小生命低语:“宝宝,我们等爸爸站起来,好不好。”

汽车颠簸了一下,她一把抓住扶手,眼眶中停留的泪水终究淌了下来。

至少他还活着,还有治愈的希望,至少宝宝还有爸爸在。

战争原本就是残酷的。

回到学校,她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的上课、学习。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眼睛虽然看向黑板上,可里面藏着多少碎裂的疼。

眼镜片上因滚烫的泪水升起的雾气,遮挡了她的视线。

备课笔记上的字迹,被晕开模糊成一团,她才惊觉自己又落了泪。

她原本准备等齐墨回来办理准生证,他在部队申请手续方便些。

现在只能她自己在街道,申请办理准生证。

傍晚的霞光漫进窗棂时,她正对着手上的户口簿发呆。

敲门声突然响起。

齐渊站在门口,藏青色的中山装上沾着初春的凉意。

早上还发誓不再管他们,可一天脑中一直盘旋着,苏瑶会不会不要这个孩子。

下班他又忍不住来到这里。

两人隔着半臂距离走进屋,分别坐在餐桌的两侧。

“你,准备要这个孩子吗?”齐渊打破了这长久的沉默,指尖在桌沿蹭了蹭。

从他的话中,苏瑶明白他期盼这个孩子能留下。

“大哥不是真要和你离婚,他是怕拖累你。

要是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他肯定会积极配合治疗的。”

“万一他让我打掉呢?谁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想什么。”苏瑶抬眼看向他反问。

齐渊被她问的愣住了。

他了解大哥,当年他迟迟不肯结婚,就是怕哪天执行任务有个三长两短,拖累了妻儿?

连离婚都能说出口,未必做不出更绝的事。

苏瑶漫不经心的掠了他一眼:“请你这个叔叔帮个忙,到街道帮他办个准生证。

我们户口都在部队,你在政府部门路子熟,出面也方便些。”

她顿了顿:“千万不要告诉家里任何人,也别让你大哥知道。他那边……还请你多照看些。”

齐渊松了口气,喉间的郁结散了大半。

苏瑶的决定,让他不用再提心吊胆。

“大哥的离婚报告让小刘帮他交了,部队估计会派人来调解,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两人都知道言下之意是什么。

“大不了去父留子。”苏瑶嗤笑一声,指尖在桌面刮出声响,眼底却亮得像淬了火。

齐渊猛地站起来,死死盯着她。

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女人。

这个想法,在这个年代,简直是惊世骇俗!

苏瑶看着他的模样,笑道:“开个玩笑,看你吓得。你帮我办准生证就行,其他的事你不要参与了。”

她也清楚,齐渊现在是里外不是人。

就不要再为难他。

至于医院里的齐墨,她目前还没有想好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