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的,是对他这个皇帝的不满。

不满他随便选了个人利用,不满他将这么大的权利交给一个女人,不满他调查林氏。

不满多了,路知澜自然就不在乎了。

路林疏真诚回答:“并不,陛下选择了她自然是有她的过人之处,臣只是好奇,这样的人能否担此大任。”

天下共主不是说说而已,林碧潭能够在朝堂上检举林仕礼,其中定然有那个女人的手笔。

所以路林疏不会去质疑,他只是好奇,这个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又为什么要这样做。

路知澜的神色缓和了不少,“她的身份人尽皆知,你不用担心,时机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路林疏不明白路知澜口中的“人尽皆知”是什么意思,但是路知澜言尽于此,他不好追问,只能告退。

而此时的许砚宁还在等待药效过去,路修远枯坐在那里像一尊雕像。

许砚宁看着路修远俊郎的面容,眸光深沉。

像是感受到了许砚宁的目光,路修远问道:“你看着我,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后悔吗?”

“什么?”

“楚国许氏一族惨遭灭族之祸,你后不后悔?”

直到现在,许砚宁心中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

如果路修远的参与是一场意外,如果路修远真的不知情,如果路修远是被人教唆……

路修远沉默了片刻,还是像上次那样回答:“我不知道七镜司参与了那场战争。”

许砚宁扯着嘴角嘲讽一笑:“你都掌管七镜司了,你怎么会不知道?而且以你和路平铮的关系,他会不告诉你?”

不管怎么想,路修远的这句“不知道”听着都很好笑。

路修远抿了抿唇,“七镜司从另一方面来说,是归属于帝王的暗杀组织,只不过路知澜不知道我也参与了七镜司罢了。”

“燕楚之战必然有路知澜的手笔,我知道你不必再说。”许砚宁的声音冷了下来,“只是你说你不知情,无论如何想,好像都没有可信度。”

“你不信我,自然我如何说你都不会信。”路修远苦笑一声,“这世上本就没有人信我。”

唯一一个信他的还死了。

想到这里,路修远一阵心痛。

许砚宁冷眼看着,哼笑一声,“燕楚之战,两方朝臣有过密信往来,你知道吗?”

虽然那个时候路修远早已经因为腿疾退出了朝堂,但也正因为退出了朝堂才有心力管理七镜司。

“我知道。”

许砚宁看着路修远,良久才开口:“是谁?”

“丞相,池忠良。”

许砚宁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拳,眼帘垂下,掩盖了她此时的情绪。

“你好像很关心许氏。”路修远道,“你想给他们报仇?”

“我是楚国人,我也敬佩英雄。”

路修远点了点头,“当年燕楚之战,许家军誓死抵抗,与燕国的军队实力相当,那时就有人联系了池忠良。”

许砚宁问:“你知道是谁?”

“燕楚之战的关注者很多,我知道这些是因为池氏有我的人。”路修远低垂着眼帘。

“传信的,是楚国皇帝。”

一句话,如天雷轰顶。

知礼一开始给她的那些情报上只写了燕楚两国有密信往来,却没有标注姓名,所以猜测是两方的大臣。

许砚宁猜到了传信的人地位很高,不然楚国皇帝不会冒着戳脊梁骨的风险把她派来和亲。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传信的就是楚国的皇帝。

许砚宁嘴角泛着苦笑,原来他们一族殊死抵抗,护的是这样的君主。

路修远听见了许砚宁的苦笑声,继续道,“所以你想为许氏报仇,从一开始就应该找楚国的皇帝。”

在路修远看来,如果不是楚国皇帝传信,给了燕国这个机会,许氏还真的不会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