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芊芊躺在宽大的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昂贵的真丝被单衬得她毫无生气,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证明她还活着。

病房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狠狠撞开!

顾长海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他年近六十,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肌肉扭曲,额角青筋暴跳,平日里刻意维持的儒雅风度荡然无存,只剩下被逼到悬崖边的滔天的怒火。

他几步冲到病床前,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床上昏迷的女儿,那眼神不像在看骨肉,更像在看一件即将把整个家族拖入深渊的祸害!

“顾!芊!芊!” 顾长海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淬着冰渣。他猛地伸出手,不是探体温,也不是抚慰,而是如同铁钳般狠狠揪住了顾芊芊散落在枕边的一缕头发!

剧痛让昏迷中的顾芊芊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呻吟,眼皮剧烈颤动,竟被硬生生扯醒过来。

她茫然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映入眼帘的,是父亲那张因极度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以及他眼中毫不掩饰的、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恨意!

“爸…?” 她虚弱地开口,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残留的委屈。她想动,头皮传来的撕裂般剧痛让她瞬间倒抽一口冷气。

“爸?!” 顾长海猛地咆哮出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顾芊芊脸上,揪着她头发的手骤然发力,狠狠向下一掼!

“砰!”

顾芊芊的头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砸在坚硬的红木床头柜角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闷响!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瞬间冲出喉咙。剧痛、眩晕、恶心感排山倒海般袭来,额角传来温热的黏腻感,温热的液体顺着眉骨流下,模糊了她的视线。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嗡作响。

“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 顾长海如同疯魔,揪着她的头发迫使她抬起血迹斑斑的脸,另一只手颤抖着指向病房墙壁上挂着的巨大液晶电视。

电视屏幕,无声地播放着财经新闻。

画面被切割成两半。一半是半岛酒店晚宴现场混乱的录屏,顾芊芊瘫软在地、喷血晕厥的特写被反复慢放。另一半,则是顾氏集团股票那令人绝望的走势图一条断崖式的、几乎垂直向下的惨绿色直线,旁边标注着刺眼的数字:-45.3%!

“顾氏海运!我们最大的现金流来源!” 顾长海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尖利变调,“就在刚才!鹿特丹港!我们整整七条万吨级的货轮!被以‘货物清单严重不符’‘涉嫌走私禁运品’的理由!全他妈被当地海关给扣了!”

“扣了!” 他再次将顾芊芊的头狠狠撞向床头柜,发出更沉重的闷响。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嗯?!巨额滞港费!天价罚单!货主索赔!合同违约金!顾氏海运的资金链…完了!彻底断了!银行刚刚通知我,所有授信额度冻结!催款函雪片一样飞过来!”

顾芊芊被撞得眼前发黑,剧烈的耳鸣几乎让她听不清父亲后面的话,但“鹿特丹”、“扣船”、“资金链断了”、“银行催款”这些字眼,如同冰锥,狠狠扎进她混沌的意识里,带来灭顶的寒意。她终于意识到,自己闯下了何等弥天大祸!

“不…不可能…” 她徒劳地挣扎,声音微弱如同呻吟,额角的血混着眼泪流进嘴里,一片腥咸,“爸…这…这一定是误会…一定是于玲那个贱人搞鬼…”

“于玲?!还他妈于玲?!” 顾长海像是听到了世上最荒谬的笑话,气得浑身发抖,揪着她头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几乎要将她的头皮扯下来。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看看电视!看看网上!看看你心心念念的‘辰哥哥’!他在干什么?!他在海城!在那个破公寓里!穿着可笑的围裙!给你嘴里那个‘贱人’煎!鸡!蛋!”

顾长海猛地指向电视屏幕。不知何时,财经新闻的下方滚动条幅,竟然极其“贴心”地插播了一条来自某匿名“热心网友”提供的、云顶山庄1601厨房的实时监控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