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洁的橡木地板倒映光影。

线条简洁的定制家具。

巨大的落地窗(窗外依旧是城中村破屋顶,但玻璃显然是顶级隔音隔热货)。

开放式厨房里,全套锃亮的德国米勒厨具,闪着冰冷昂贵的光。

最扎眼的,是客厅那面巨墙。墙上没挂画,嵌着个占满墙的、顶级智能投影巨幕!

此刻,屏幕是休眠的纯黑。但于玲毫不怀疑,只要她想,上面随时能蹦出七彩的“煎饼侠的荣光”。

整个空间,安静,空旷,奢华得让人窒息。

空气里是新木头和崭新电器的味道,和门外破败的城中村,形成魔幻现实主义的极致荒诞对比!

于玲站在门口,一只脚踏在门内崭新的地板上,一只脚还在门外冰凉的大理石台阶上。

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看着智能门上流转的七彩字,再看看手里那张印卡通柴犬的“煎饼侠基金会”门卡……

一股巨大的荒谬、无力、以及被精心设计、无处可逃的掌控感,冰水般彻底淹没了她!

协议撕了。

她决绝地走了。

搬回了婚前的小屋。

可这……真是她记忆里那个“小屋”吗?

赵辰……

你他妈……到底想干嘛?

于玲缓缓地、像耗干了所有力气,踏进了这个“崭新”的“旧居”。

身后,那扇厚重的智能门,无声地、缓缓地合拢。

将门外那个破败的世界,连同她拼命想逃离的一切……

温柔地,又无比强势地……

关在了外面。

门内,智能投影巨幕似乎感应到主人,屏幕边缘,极其细微地、不易察觉地……淌过一丝七彩的流光。

清晨,城中村翻新的“会长夫人永久产权房”里,安静得像坟场。

于玲蜷在客厅沙发。身上裹着羊绒毯。她都不知道昨晚怎么睡着的,可能是累懵了。

她慢吞吞睁眼,意识像沉船浮上来。第一反应,手往沙发边摸手机。

屏幕黑的。

长按开机。

亮了,干净得刺眼。

没未接电话。

没新消息。

没任何APP红点。

那个会准时蹦“早安,玲玲”的对话框,那个轰炸“胃药吃没?”、“带伞!”、“想你…”的号码,那只傻柴犬头像的ID……死寂一片。

时间:上午9:47。

他没了。

真没了。

像水汽蒸发了,没留半点痕迹。好像昨天医院门口那场血呼啦擦的挽留,协议碎片上的血,死攥行李箱的手,那句带血腥味的“肉偿”……全是场荒唐噩梦。

心脏像被冰爪子狠攥了一下,猛地收缩,疼得钻心。

她赢了。

她用撕碎的协议和决绝的离开,“逼”走了他。

可为什么…心这么疼?像钝刀慢割?

于玲猛地从沙发弹起,一把掀飞毯子!动作太大带倒了旁边金属小摆件,“哐当”砸光洁地板上,噪音在死寂里炸得人头皮发麻。

她烦躁地抓头发,胃准时发出空鸣抗议。

饿。

真实的饿。

做饭?

瞅了眼开放式厨房里锃亮的顶级厨具,她半步都不想靠近。那儿好像还飘着昨晚蜂蜜煎蛋混血腥的荒唐味儿。

点外卖!

这念头像救命稻草。她需要热乎吃食,需要人间烟火气,需要证明自己还活着,在这个没赵辰的世界里…正常喘气。

她带着股泄愤的急,抓起手机,手指用力戳开黄色外卖APP。屏幕亮,加载圈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