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桃花开得这样好，我实在是……」

「情难自抑。」

他满眼都是我，我却突然想起了另一个姑娘。

那个在薛琅心中住了许多年，如今与他阴阳相隔的姑娘。

「你喜欢上了别人，她一定会很难过吧？」

「她会为我开心。」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意有所指：「她是个善良的好姑娘，一直都是。」

心口处突然涌起密密麻麻的酸意，我垂眸错开他的目光。

「早些休息吧，其他事以后再说。」

12

薛琅垂头丧气地回了书房。

躲在角落里偷听的绿芜见他走了，焦急地跑到我房里：「姑爷多好一人呐！他喜欢你，这是多大的好事啊，你为何要拒绝？」

「他对你那么好，你难道就一点也不心动吗？」

怎么会不喜欢呢？

我叹了一口气：「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明白。」

绿芜满脸不服气：「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什么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我听不明白，不能帮你指点一二？」

我架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了她。

裴府里的人都以为，梁家大小姐的身份是我算计来的，但他们不知道，其实我就是货真价实的梁静姝。

七岁之前，我是无忧无虑的梁家小姐。

有溺爱我的外祖、疼爱我的阿娘，还有个对我十分照顾的小小未婚夫。

然而，七岁那年，我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那年，我外祖病逝了。

我爹独自上京赶考，认识了裴家的大小姐，与她互生情愫。

但盛京城里的官家小姐，岂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我爹匆忙赶回家乡，想着将我阿娘贬妻为妾，好将裴小姐风风光光地迎进门做正室。

阿娘说什么也不肯。

两人大吵一架后，阿娘一病不起，没多久便病死了。

她走后不久，有歹人掳走了我。

那人是我家里看守院子的家丁，他说自己是奉我爹的命令来杀我的。

裴家小姐心胸狭隘。

她容不下阿娘，自然也容不下我。

非要我爹除了我才肯过门，我爹不愿舍弃她这根高枝，竟然真的对我痛下杀手。

幸好那家丁从前受过阿娘的恩惠。

他没有杀我，还收养了我，对外称我是他远方表妹家的遗孤。

绿芜听得心惊肉跳。

「虎毒尚且不食子，你爹当真狠得下心？」

我轻轻「嗯」了一声。

离开之前，舅舅悄悄带我回去看过一次，我爹放出了我离世的消息，还把宅子低价卖了。

他抛却了过往的一切，整装待发奔赴他的新前程。

「后来呢？」

我盯着桌子上的蜡烛：「后来啊……」

「后来我在舅舅家待了三年，舅舅在田里干活伤了腿，表哥要娶亲，舅母为了五两银子把我卖给了妓院的老鸨。」

绿芜又一次瞪大了眼睛：「你这舅母好生歹毒！实在揭不开锅，把你卖去大户人家当丫头不就好了，为什么一定要把你卖进妓院呢？」

因为大户人家收丫头只给一两银子，妓院却能给五两。

这世上，有谁会嫌钱多呢？

绿芜泪眼汪汪地替我叫苦。

我说还好，至少我遇见了心善的裴玉妍，托她的福我没去妓院，我好好地活到了现在。

我又做回了梁静姝，我又见到了薛琅。

「你知道么？薛琅他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只会拿糕点哄小姑娘开心。」

「阿娘走后，他陪着我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