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的点心出了名地好吃，也出了名地贵。

哪怕是最便宜的点心，也要卖到五十文。

寻常人家是买不起的。

薛琅的日子过得并不富裕，薛父去世后，他平日里靠贩卖字画维持生计，闲暇时还会帮人誊抄文章。

这么一小份糕点，他要抄厚厚一摞文章才买得起。

我笑了笑，拈起一块放进嘴里。

「薛公子，多谢你。」

薛琅眉眼间露出淡淡的无奈：「虽说是做戏，可你对我未免也太过疏离客气，旁人一听便知其中有端倪。」

「阿姝若是不嫌弃，日后还是唤我的名字吧。」

四目相对，我蓦然想起方才离开时，裴玉安朝着我的背影冷嘲热讽的场景。

他说我嫁了薛琅，日后定然会后悔。

可我不那么觉得。

薛琅温良谦逊，进退有度。

我们之间没有情意，但相敬如宾总归不成问题。

若是他日后有了心仪之人，我便与他好聚好散。

11

归宁之后，我开始着手梳理嫁妆。

我顶着梁家女的名号出嫁，裴老太君为了梁夫人的身后名，给我备了嫁妆。

梁婉宁为此很是不满。

她觉得我占了天大的便宜，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可裴老太君岂会真的让我占到便宜？

我成婚那日，满城的百姓都瞧见了喜轿后面那一抬抬嫁妆，却不知道那些嫁妆盒子里装着的，都是瓷瓶儿、瓦瓷罐儿之类的玩意。

又占位置，又不值钱。

就连给我的几间铺子，每月也都是亏钱的。

我索性将铺子卖了，重新开了家胭脂铺子。

我售卖的胭脂造型精致、品质上乘，颇受盛京贵女们的喜爱，很快便在京中扬名。

我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薛琅打趣我小财迷。

「明明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每日却只能在晚膳时见你一面。」

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听说京郊万和寺供奉的佛像最为灵验，我赶在春闱之前去了一趟，为薛琅求了一道灵符，让他睡觉时压在枕头底下。

这才把他哄开心了。

「阿姝有心了。」

他从我手中接过灵符，眉梢微扬：「有了你送我的灵符，我此番定能中举。」

历年春闱都有上万名考生参加。

考试的人多，录取人数却很少。

最多不超过五百人，最少的时候不足百人。

我听说有人足足考了二十多年，硬生生从少年人考成中年人，才算得偿所愿。

薛琅才二十一岁，就算落榜也不丢人。

若是这灵符反倒加大了他的压力，岂不是与我的初衷背道而驰？

我想了想，说道：「你尽力而为便是。」

说完，我欲转身回屋，薛琅却大胆地握住了我的手：「若我真考上了，阿姝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

「一个，可以追求你的机会。」

春风忽至，吹落了院中的桃花。

薛琅看着我，眼底的情意却比桃花更缱绻，而我呆呆怔在原地，久久回不过神。

早在决定嫁给薛琅那日，我便做好了与他同床共枕的准备。

他于我有恩，若是他想要，我便将这副身子给了他便是。但自我们成婚后，他便主动搬去了书房，对我没有丝毫欲念。

可现在，他眼中的情意又不似作假。

我并非不识情爱的懵懂女子，可我却看不透他。

见我不说话，薛琅轻笑了一声：「我对阿姝一见钟情，原本是想有了功名再同你表露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