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别人也和她一样，把一个自私自利、空有皮囊的男人当无价之宝。

「表小姐误会了。」

我翘起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想向老夫人求的郎君，不是裴玉安。」

「那你要嫁谁？」

「我要嫁的，是那位住在钟灵巷的、与表小姐您有婚约的薛琅公子。」

话音落下，我好整以暇地瞥了梁婉宁一眼。

而她愣在原地，脸上血色全无。

06

梁家与薛家的婚约，早在十四年前就定下了。

梁婉宁的父亲梁烨与薛父是同乡，女儿诞生后，他与薛家定下了婚约。

后来，梁烨一路升迁，薛父却因为主张变法触怒龙颜，被一贬再贬，最终客死他乡。

随着薛父的去世，两家的婚约也随之被尘封。

不久前，薛琅听闻她即将与裴玉安订婚的消息，便拿着旧时的婚约上门求见。

但梁婉宁没有见他。

她担心薛琅会坏了自己的好婚事。

非但没见薛琅，还让裴府守门的下人揍了他一顿，警告他以后不许再来。

我恰巧路过，便替他解了围。

老太君回头望向梁婉宁。

「婉宁，她说的可是真的，你当真与那薛家公子有婚约？」

梁婉宁咬着唇，忐忑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外祖母，梁家的确与薛家定过亲，可……可那婚约不是我的，是梁静姝的！」

鲜有人知，梁婉宁的母亲其实是梁烨的继室。

他的发妻另有其人。

那位夫人曾为梁烨诞下长女，取名「梁静姝」。

只是这对母女命不好。

梁静姝七岁那年，那位梁夫人因急病去世，不到一月，梁静姝也走丢了。

梁烨担心此事会影响他的名声，对外声称梁静姝是染上急病早夭的。

「是么？」

我走到梁婉宁面前。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蕴着薄薄的水雾，瞧上去十分惹人怜爱。

我抬起手，替她拭去眼角的泪。

「既然两家婚约尚未作废，那么依照我朝的习俗，长姐过世，而你尚未定亲，便该由你代替梁静姝履行婚约。」

「凭什么？！」

梁婉宁抬眸，对我怒目而视：「薛梁两家结亲时我尚未出生，此事并非我本意。再者，他薛琅如今只是一个破落户，与我门不当户不对，我凭什么要嫁他？」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性，谁都有向上爬的权利。

可生而为人，至少应该坦荡。

梁家若是嫌弃薛家落魄，便该早些言明态度，而不是避而不谈。

又想退婚，又不想背上嫌贫爱富的骂名。

当真是让人不齿。

再看梁婉宁，一个官家小姐，竟能将背信弃义之言说得如此理所当然。

倒也算是世间少有。

我为她抚掌叫好：「表小姐不但沾染巫蛊，还要一女嫁二夫，当真是世间独一档的奇女子。也不知道这些事若是流传开来，世人会不会也像我这般，为你喝彩？」

梁婉宁听出我话语中的嘲讽，脸上尽是凶狠之色，抬手想要打我，却被老太君握住了手腕。

她扭头，而后愣住：「外祖母，你拦我做什么，我要好好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奴！」

我勾唇笑了笑。

身为裴府老太君，她到底要比梁婉宁更清楚这些事情背后的利害关系。

我方才说的两件事，一件能让梁婉宁名声尽毁，另一件能让梁、裴两家万劫不复。

她方才就想杀我灭口，现在更是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可是，她偏偏不能动我。

她必须忍。

因为她不能也不敢用裴氏上百名族人的性命来跟我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