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安应该已经知道裴家有把柄在我手上，再没来招惹过我，梁婉宁却是不长记性，见了面自然要讥讽几句：「听说薛公子那日早早出了考场，该不会是题目太难，他破罐子破摔了吧？」

「他就没有中举的命，你就别痴心妄想做进士娘子了！」

我还没说话，薛琅的三位同窗先听不下去了，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起来。

「你这姑娘怎么说话的，你是同薛兄一起上过课，还是读过他写的策论？若是没有，你如何就能断定薛兄考不上？」

「听闻你与嫂夫人是亲姐妹，怎地嫂夫人温柔随和，你却这般一言难尽？」

「嗐，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吧，她们并非一母所生！」

「原来如此！」

另外两人恍然大悟，夸张的表情就差指名道姓说梁婉宁的母亲不会教养女儿了。

梁婉宁气红了脸。

「你们……」

她刚开口，放榜的官员就出来了。

人群一拥而上，我们被挤到了榜单末端的位置，只能从后往前寻找起来。

此次春闱有上万名考生参加，录取人数却不足二百名。

裴家的人很快找到了裴玉安的名字。

他考了一百八十六名。

虽说名次不算靠前，但也总算是考上了。

梁婉宁顿时喜笑颜开，特意凑过来嘚瑟：「还不放弃呢？可怜你就是找到天黑，怕是也找不到咯！」

我无心搭理她，心急火燎地看着榜单。

过了好半天，突然听到一个嘹亮的声音：「薛琅，今年春闱的会元是薛琅」

薛琅？

薛琅！

会元是薛琅？！

烈日当空，我晒得整个人都蒙了，只能任由薛琅牵着我的手，一步步走到榜首的位置。

他指着那个高悬的名字朝我笑。

「阿姝你瞧，我没骗你吧。」

梁婉宁也跑过来，看见薛琅的名字，牙齿都要咬碎了：「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那日那么早就出考场了，怎么可能会是会元……」

薛琅的同窗们纷纷向她投去同情的目光。

「出来得早，也可能是因为他答题快啊。」

「薛兄既有天分又刻苦，是咱们书院课业最好的学生，他考上是天经地义的！」

「就是！」

梁婉宁小脸气得通红，拽着裴玉安拂袖而去。

从那之后，她看见我就绕道走。

15

我到万和寺还愿那日，裴玉妍也来上香。

难得遇上，我们便一同去了后山的凉亭小憩。

我将离开裴府后发生的事细细说与她听，说我的胭脂铺子生意如何红火，说我嫁的夫郎如何成器。

我说话时，裴玉妍就坐在凉亭里。

她乖巧得像个小菩萨。

唯有眼角那一抹水渍，泄露了她心底的情绪：「云……阿姝，你如今过得这样好，我实在是开心。」

这个心善的姑娘，一直对我心怀愧疚。

梁婉宁央裴老太君给她和裴玉安定亲时，裴玉妍就悄悄找上了我，苦口婆心地劝我离开裴府。

她为我做了周全的打算，给我准备了盘缠，还托人帮我伪造了新的身份。

可惜不等我假死脱身，梁婉宁就向我发难了。

我掏出手帕想替裴玉妍擦掉眼角的泪：「不提这些烦心事了。大半年没见，我瞧着你此番倒是圆润了些，可是遇上什么喜事了？」

裴玉妍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期期艾艾道：「我同卫临阳定亲了，成亲后我会和他一起去西北。」

「此事当真？」

「当真。」

卫临阳是国公府的世子，一直对裴玉妍情有独钟。

裴玉妍刚及笄那年，他就催着国公爷请媒人上门说亲，唯恐让人捷足先登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