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僵硬地挪动脚步，喉咙像是被生生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

血。

到处都是血。

哭声、喊声、咒骂声……

疼。

好疼啊。

“阿絮，我好疼啊。”

江沉揪着胸口的衣服，跪倒在林絮身前。

满手的血，映得他眼底通红。

他颤抖着往前伸出手，却不敢碰一碰她。

江沉握着林絮的手，冰冷的、有没有一丝温度，他极力地想要将自己的体温留在她身上，却怎么也做不到。

“怎么捂不热呢？怎么捂不热呢？阿絮。”

“明明你以前，都能焐热的……”

林絮能捂热江沉。

可江沉却再也捂不热林絮了。

……

军医院。

急救室的灯，彻夜长明。

江沉满身满脸的血，面无表情靠着医院走廊冰冷的墙壁。

谢瑶叉腰站在急救室门口，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姿势站了多久，她只希望急救室的门打开，里面的人能活着出来。

死一般的寂静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深吸了几口，浓重的消毒水味却让她嘴里越发苦涩。

她终于坚持不住，转身看向江沉。

张嘴时嗓子都是哑的。

“江哥，你真的……都想起来了？”

听到声音，江沉缓缓转头看向谢瑶，随后迟钝地点了点头。

谢瑶惨笑一声，扶着急救室紧闭的大门，声音哽咽。

“师姐，他都想起来了，你起来看看啊，你努力了那么久，他现在终于想起来……”

她的手缓缓滑下玻璃。

像是感慨，也像是埋怨。

“他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想起来啊？”

声声泣血，字字哽咽。

时间一分一秒煎熬。

江沉仰着头，眼角的水迹冲淡了脸上的血污。

他喉结滚动，许久才吐出一句：“阿絮，我宁愿替你去死。”

“如果我的命能换你平安无事，我甘之如饴。”

“阿絮，你一定要醒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林絮听到了江沉的祈祷，急救室的灯终于熄灭。

一位医生面带疲色走出来。

“我们取出了患者颅内的弹片，暂时稳定住了她的呼吸和心跳，但患者仍面临多器官衰竭等严重问题，后续有可能恶化。”

“我们会把患者转入ICU，提供24小时生命支持，随时调整治疗方案，但家属还是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谢瑶踉跄后退一步，指尖死死扒住走廊的墙壁才堪堪稳住身形。

她强忍着泪，面露恳求：“医生，您一定要救救她，她是为了救人才变成这样的，她……”

江沉麻木的双眼动了动，露出丝丝庆幸。

他起身走过来，拍了拍谢瑶的肩膀。

“阿絮应该还要在这里住很久，我回去收拾点日用品，过来陪她。”

谢瑶回过神，匆匆抹了把脸：“我跟你一起去。”

第8章

家里的陈设和江沉出门前一样，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迅速收拾了几件日常用品，即将出门时，却看到了那只趴在沙发上的小熊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