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舒展的眉头渐渐皱起，脸上浮现出痛苦和挣扎。

“血……”

“好多血……”

“不要，你们别碰她，放开我女儿！”

“妈！跑啊！阿絮快走！有炸弹！阿絮……”

江沉双眼紧闭，面色狰狞痛苦，身侧的手紧紧揪着床单撕扯，隐隐传来撕裂声。

他的身体在床上不安地挣扎，似乎陷入了恐怖的梦魇。

可宋泊没有停下。

“我问你的第二个问题是，你认为害死你女儿和母亲的凶手，是林絮吗？”

江沉挣扎的幅度小了很多，额角冷汗滚落。

他扭着头，像是回忆。

“不、不是阿絮，不是阿絮……”

“阿絮快走……阿絮……吃糖……”

宋泊推了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眉心微蹙。

“我问你的第三个问题是，你认为现在的自己，是真实存在的吗？”

这个问题很奇怪，江沉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停止了挣扎，陷入深深地思考。

宋泊张了张嘴，出声提醒：“或许……”

“我是真实存在的。”

江沉猛地睁开双眼，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

宋泊微微一愣。

随即合上记录的本子，朝他笑了笑。

“我们这次的治疗到此结束，你可以多想一想我问你的问题。”

江沉眼里露出罕见的迷茫。

“我都已经想起来了，难道还没好吗？”

宋泊抬手看了眼表：“这个问题我这次先不回答你，ICU的探视时间快到了，你早点过去吧。”

江沉下意识抬眼，看向病房墙上的时钟。

【16:34】

距离探视林絮，还有6分钟。

江沉没再停留，直接大步走出了病房门。

跨出门口的瞬间，他有一刻的恍惚，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迎面而来的护士皱眉看着他：“你怎么还在这儿？林絮的探视时间快到了，你早点过去吧。”

心底升起的那点异样被江沉抛在脑后。

他摇了摇头，驱散脑中的昏沉。

“我现在就去。”

……

林絮在ICU住了七天以后，转到了专科病房。

江沉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她床边。

那本林絮不知道为他翻阅了多少遍的婚礼纪念册，也被他带来了医院。

“阿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你大概以为，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格斗课上，但我第一次见你，是在新生入学当天。”

“别的同学都有家长送，只有你一个人扛着大包小包，自己办报到，开饭卡。”

“你那么瘦，那么单薄，背影看起来却像一座小山。”

“后来我才知道，你上警校，是为了重启两代人的警号。”

“我总是有意无意关注你，知道你喜欢在下雨天，一个人在操场上跑步，知道教官说你体能不好，你就在晚上偷偷加练。”

“我总是在你身后半圈跟着你，室友问我是不是暗恋你，我承认了。”

“他们笑我，总差半圈，是追不上你的。”

“可我……追到了。”

江沉握着林絮的指尖轻轻摩挲，声音温柔的近乎情人的低喃。

“阿絮，我追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