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樾扫了眼桌上的两人,没说出的话不言而喻。
江点萤起初还抬了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听完两句就明白就不管了。她重新低下头,勺子轻轻舀起一块香橙舒芙蕾,蓬松的糕体在勺里颤了颤,送进嘴里,橙肉的甜混着蛋香在齿间化开。
她慢条斯理地嚼着,又拿起刀叉对付盘里的牛排。五分熟的罗西尼牛排配鹅肝已经被齐风野切成了最合适入口的大小,叉起一小块送进嘴,肌理嫩得几乎不用费力嚼。周围的事她都不管,她只听见自己刀叉相碰的轻响,和舒芙蕾在舌尖融化的微痒。
周斯聿原本站着看热闹,指尖转着玻璃杯,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齐风野身上。这会儿却微微抬头,视线越过争执的两人,落在江点萤身上。
初见时,周斯聿只觉得这姑娘一头浅金色的头发格外夺人目光,配上那张过分好看的脸,确实让人没法忽视。
可此刻,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壁,注意力却全被餐桌对面的动静勾着。周围明明有低低的说话声,齐风野还在跟陈时樾讨饶,椅子腿偶尔蹭过地面发出轻响,可她像隔了层无形的屏障,只顾着对付盘里的食物。
盘里摆着的是已经被切好的牛排,银质刀叉在她手里显得格外亮,冷硬的金属贴着她指节分明的手,指尖透着点粉,握叉时指腹轻轻压在银叉上,连用力的弧度都透着股漫不经心的优雅,像在摆弄什么精巧的玩意儿。
周斯聿的目光往下落了落。她正叉起一小块舒芙蕾送进嘴里,唇角微张时,能瞥见一点微粉的舌尖,轻轻卷过叉尖的奶油,快得像蝴蝶振了下翅。明明是再寻常不过的动作,落在他眼里却忽然慢了半拍那点湿润的粉,混着奶油的白,和她浅金发下白皙的脖颈形成对比,竟无端透出点勾人的意味。
他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唇角勾起抹极淡的弧度,端起酒杯抿了口。琥珀色的酒液滑过喉咙,带点微涩的辣,却压不住刚才那瞬间的异样。视线又飘回去,正撞见她唇角沾了点奶油,像颗碎掉的奶糖黏在那儿,她自己浑然不觉,还在专注地品尝着下一块肉。那点白落在她泛红的唇角,鲜活又刺眼,他的目光在那儿停了半秒,像被烫了似的移开,落在窗外闪烁着的霓虹灯光,心里却还印着那抹突兀的白。
不知怎么的,视线忽然就往下滑,掠过餐桌边缘垂着的桌布。桌布挡住了她的腿,什么都看不见,可他脑子里却莫名闪过个念头,藏在下面的,该是什么样的弧度?是像她的手一样纤细,还是……
周斯聿指尖猛地收紧,捏着酒杯的力道让指节泛了白。他轻嗤一声,把那点莫名的念头压下去,仰头又喝了口酒。酒液的烈气冲上头顶,才压下那点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连自己都觉得意外的躁动。
这边齐风野已经彻底没了气焰,双手合十作揖,眼里带着点讨好的狡黠:“祖宗,我错了还不行?那不是……那不是情况特殊吗?”他没好意思直说“情况特殊”是因为江点萤,只含糊带过,“下次我做东,地方你挑,我给你赔罪还不成?”
陈时樾挑眉,眼神依旧冷:“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这次绝对算数!”齐风野拍着胸脯,声音拔高了点,又怕吵到旁边吃东西的江点萤,连忙压低了,“我跟你说,我最近发现一家私厨,做的醉蟹绝了,膏满黄肥……”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语气里的讨好快溢出来。陈时樾虽没应声,眼里的寒意却散了些毕竟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情谊,再气也不过是憋着股被忽视的闷火。
江点萤这才吃完最后一口舒芙蕾,用纸巾轻轻擦了擦唇角,抬眼时刚好撞见周斯聿突兀移开的目光,只觉得这人有些莫名其妙。
第34章 高岭之花
她把目光放在陈时樾身上,周斯聿怎么打量她的,她就怎么打量陈时樾,一点都没有想要避开在场几位的意思。
她直勾勾盯着人的目光很快引起几人的反应,陈时樾最先注意到,他微微侧头,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眼神里的疏离像一道无形结界,既拒人千里,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