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毫无隐瞒,全盘托出:“陛下忌惮靖北王,不愿靖北王的亲家过于强势,此次我来伯府,就是替陛下探路。”
谢窈:“这我知道,不过,还是要多谢裴侍郎告知。”
她没说,皇帝甚至已经暗中派了御鹰司的探子,来探查伯府。
还是萧熠之提醒了她,才能让她当时假扮御鹰司之人,诈出了王管事的三封供状。
裴隽再道:“只要我禀告陛下,说伯府家财颇丰,再说文昌伯心有沟壑,野心勃勃,妄图对我行贿,还勾结太后的人,陛下知道后,就会犹豫这桩亲事。”
“到时候,随便找个什么理由,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裴隽望着谢窈,眼底锋芒毕露,一字一顿:“只要你说,你不愿嫁给靖北王。”
谢窈陷入了沉思。
裴隽的提议,她确实心动了。
前世萧熠之进宫,说他不娶谢家女,是一力承担了抗旨的罪名。
裴隽这个方式,则不需要萧熠之,还能顺势坑到伯府。
但是很快,谢窈就回过神。
她眼底清明:“裴侍郎,你为何会觉得,我不愿意嫁给靖北王呢?”
“王府水深,靖北王的身体又不太好。”
裴隽的话,倒没有看不起靖北王的意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忽然,谢窈耳朵动了动,语气感慨:“可我只是文昌伯府一个小小弱女子,能嫁给靖北王,已经是高攀了,我实在不敢奢求太多。”
裴隽微微皱眉,不知她为何故作柔弱,但还是认真地说:“或许在别人眼中,你是高攀靖北王,但在我看来,谢窈,你还年轻,嫁给他,是明珠蒙尘。”
“本王才二十四岁,也不老啊。”
一道低沉寒冽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
谢窈回过头,就见白术推着轮椅,出现在晚香院门口。
靖北王端坐在轮椅上,眼神冰冷深沉,面容一如既往的淡漠。
一身绛紫云纹薄氅,紫金冠,鼻若悬胆,修罗玉面。
身后,仍跟着一队人高马大的王府亲卫。
“下官见过靖北王。”裴隽站起身,拱手行礼。
萧熠之眯起眸子,盯着他。
他没有让裴隽免礼,裴隽只能一直维持躬身拱手的动作。
熟悉靖北王的朝臣都知道,这是王爷惯于折磨人的方式。
白术:“裴侍郎,敢问你今年多大?”
“下官二十二岁。”
白术面无表情地说:“王爷二十二岁时建立的功业,打下的城池,裴侍郎怕是这辈子也难以企及。”
“下官不敢与王爷相比。”裴隽低着头。
白术:“确实比不了。”
萧熠之仍旧不让他站直,将心里那股酸意压下,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呵呵。”
裴隽立在院内,他左手覆在右手上,指尖齐平衣襟,背脊躬身却不僵硬,动作比礼部所著的礼仪图画还标准。
一阵寒风掠过,半炷香时辰过后,他衣袂轻晃,鼻尖渗出冷汗。
即便如此,裴隽清俊的脸庞仍旧淡然,仿佛天上皎月,飘逸清冷。
其实在萧熠之出现之前,谢窈已经有所察觉,才会忽然说自己只是个柔弱女子。
归根到底,裴隽是因为接她的话,才得罪了靖北王。
“王爷……”
她沉吟片刻,正要替裴隽解围,萧熠之忽然开口:“本王是替皇上来给谢二小姐送礼物赏赐的。”
谢窈眨了眨眼睛:“什么礼物?”
白术立即说:“是八匹西戎进献的汗血宝马,还有八副配套的鞍辔,出自御造局。”
谢窈双眼霎时间放光:“多谢陛下,多谢王爷,马在哪儿,我现在可以去看看吗?”
“两匹尚幼的骏马,有些水土不服,先在王府后山的马场养着,等您入府后再看,剩下六匹,王爷已经让白蔹给您送到伯府马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