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窈没在追问,低头品了一口茶,仿佛相信她的话。

秋水不敢多留,匆匆行礼后就退了出去。

而这时,忍冬才用只能谢窈听见的声音道:“王妃,她身上有创伤药的味道,和蒋四用的是一种。”

“知道了。”

谢窈放下茶盏,淡声吩咐:“你等会儿去后厨一趟,跟别院的婆子们闲聊几句,问问秋水为何一直没有成亲,又或者跟哪个外男走得近。”

忍冬应下离开,许老爷子才说:“小阿窈,你怀疑的人是秋水?这丫头心气高,前几年拒绝了于管家的长子,拖着拖着,就成了老姑娘,说要照顾老夫我一辈子”

他忽然不说话了。

自己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头子,对秋水又没什么救命之恩,秋水一直不成亲,是图什么呢?图他年纪大?

谢窈并没有解释,搀扶外祖父起身:“咱们去后花园走走吧,我记得小时候,每次来,您总是坐在后花园的藤椅上晒太阳。”

许老爷子一怔,点了点头。

因是冬天,后花园也没什么花草,藤椅也搬走了,只是,对面的秋千架还在,上面建了遮雨雪的亭子。

秋千绳是新换的,木板的红漆斑驳,透着岁月的痕迹。

许老爷子远远地望着秋千,一道倩影,仿佛在眼前浮现。

“你外祖母认识我时,还是个年轻姑娘,嗯……就和你现在差不多大吧,她爱玩爱闹,嫁给我,跟我去江州后水土不服,晕船就晕了半个月,可一到家,她就闹着要吃江州的米糕,小吃,还用那双大眼睛望着我撒娇,就像她的名字,盼盼。”

外祖父说着说着,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

“我每年都会带她回京,送她回她家,看着她狸奴似的扑到岳母怀里。”

“这秋千架是我亲手给她做的,她总是让我给她推,一下,两下,她笑起来,就是话本子里说的那样,如悦耳银铃。”

“她说,坐在上面,看这天地和后宅,就不再是方圆的了。”

“车遥遥兮马洋洋,追思君兮,不可忘。”

老人深沉而轻缓的声音,似流动的河水。

他抬起手,悄悄拂去眼角的泪:“素素就很像她,很像……”

许老爷子的眼里,是深深的思念。

谢窈望着秋千,呼吸哽咽,心也软下来。

外祖母走得早,她从未见过,而外祖父终身未再娶,身边也没有妾室。

透过外祖父的话语,她能想象到外祖母的样子。

盼盼。

她一定是个顾盼生姿的女子。

逝去的人逝去了,但其实,还活在在乎她的人心里。

这样的感情,才叫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还未问你,靖北王待你如何。”许老爷子道。

提起萧熠之,谢窈轻声道:“外祖父放心,我与王爷虽然是奉旨成婚,但他……很好。”

她与王爷,名为夫妻,实则只能算盟友,可王爷所做的一切,她并非看不到。

许老爷子没有过多询问,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他这老掉牙的老头子,就不对他们年轻人指点江山了。

“对了,我听说萧家长房式微,三房一脉人丁昌盛,你在萧家可有受委屈?”他又关心地问。

“萧家人也很好,”谢窈道,“连外祖父都知道萧家三房的事了?”

许老爷子:“我知那是你的夫家,所以差人打听一番,说是三房的大公子正妻怀了身孕,三房又要添丁了。”

“外祖父不必担心,萧老夫人已经将王府的掌家钥匙交给我,三房无论如何,也威胁不到长房。”

谢窈垂下眸,心想,她明白萧老夫人特意去求皇上,给萧熠之赐婚的原因了。

正说着,忍冬回来答复:“王妃,问清楚了,后厨婆子们都说,秋水性格清高,除了打理别院的事,连门都很少出,更没有见过她跟哪个外男有所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