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呼吸越发粗重,只要芳儿指认许氏,有了人证,就算许素素有诰命在身,就算一会儿杜语堂来了,她也逃不了干系!

待他拿回中馈之权,许氏有错在先,许家的陪嫁,还有谢窈的产业,就都是他的了!

芳儿浑身颤抖地抬起头,望向谢宴。

谢窈顺着她的目光,瞥了自己弟弟两眼。

谢宴立即露出粲然笑容:“姐姐,怎么了?”

谢窈摇头,没有说话。

她好像猜到,弟弟是怎么跟芳儿问话的了。

芳儿看见小伯爷唇角的笑,以为那抹笑容是对自己绽放的,耳根一热,终于说道:“确实有人指使奴婢,让奴婢在孙姨娘的饭食中下毒!”

“快说,指使你的人是谁!”谢明安内心按捺不住狂喜,他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却故意让周围人听见。

一时之间,饭厅里的人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瞟向许素素。

孙姨娘怀有身孕,文昌伯又子嗣单薄,万一诞下儿子,便是伯夫人最大的威胁。

何况,今日的回门宴,本就是伯夫人准备的。

谢老夫人更是沉着脸,跃跃欲试,只等芳儿指认许氏后,不但要助儿子夺回中馈之权,说不定,还能趁机让儿子将这个毒妇休掉!

许素素则面色淡漠,没有半分慌张。

众人盯着芳儿,等待她说出幕后主使之人的名字,饭厅都落针可闻。

连白蔹等不知情的人,都屏住呼吸,有些紧张。

下一刻,在谢明安亢奋的目光中,芳儿膝行两步,朝着许素素磕头。

“王爷,王妃,伯夫人,奴婢错了,奴婢不敢下毒,是孙姨娘,她让我承认在她汤中下毒,事后,还要我说是受伯夫人指使!”

“什么?!”

谢明安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说好了指认许氏的丫鬟,怎会改口!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咆哮:“胡说八道!孙姨娘让你害她自己?你这贱婢是不是疯了!”

“奴婢不敢胡说!”

芳儿哭得更凶,却字字清晰。

“前几日,孙姨娘往奴婢屋里送去五十两银子和一封信,让我在王妃回门宴上,承认给她下毒,然后说是伯夫人逼我的,那,那封信还在奴婢屋里!银子也在!”

“奴婢万万不敢下毒,孙姨娘信上也没说让奴婢下毒,还说之后会宽恕奴婢,奴婢才一时糊涂!”

满厅哗然,族叔们全都面色苍白,谢老夫人张着嘴说不出话。

二房夫人忽然福至心灵,嘀咕了一声:“莫不是,一切都是孙姨娘自造事端,演的?”

孙姨娘也呆住了,看了看芳儿,她迅速反应过来,强撑身子坐起来,强行为自己分辨:“妾身没有!”

谢窈往前一步,看着脸色惨白的孙姨娘,语气平静:“芳儿说她没下毒,可孙姨娘确实中了毒,那这毒,除了她自己喂给自己吃了,还有谁能给下?”

孙姨娘浑身一震,脑海中响起闷雷。

她很快就想明白了。

孙姨娘扫过自己那桌饭菜,然后,缓缓看向站在一旁,不知何时已经停止医治,脸色煞白的父亲孙药令。

伯爷和父亲一声声关心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响。

“伯爷,妾身父亲怎么进府了?”

“自然是为你安胎。”

“这是为父照着你身子配的安胎药,以后每日都得让人煎服了,一直用到六个月,老夫再配新的。”

“怎么不喝?多大的人了,难不成怕苦?”

难怪父亲进府后,第一件事是去找伯爷,难怪父亲总是避开自己眼神。

难怪她虽然一开始腹痛难忍,口吐鲜血,可被父亲三两下救治后,此刻只剩下虚弱。

有毒的,是那碗安胎药!

孙姨娘的心中,再次升起那日得知伯爷要害死谢枝时,那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