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谢窈只剩下一身中衣,乌发如云,她用一根发带便可以固定。

中衣也是绯红颜色,谢窈起身,看向忍冬刚才拿进来的木盘。

木盘上,放着一件玄色斗篷,貂毛镶边,绣着云锦暗纹,摸起来柔软顺滑。

她只犹豫了片刻,就穿上斗篷,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

祝贺与行酒令的声音传进来,隔着几重院落,都能感受到外面的喧嚣。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守好这里。”忍冬望着她,虽然心中紧张,但还是认真地说。

谢窈点头,便彻底推开窗,身形灵巧地翻了出去。

起身时,她发现这件斗篷有些大,只好从腰间拔出短匕。

“刺啦”一声,斗篷下摆被裁短几寸。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谢窈避开王府巡逻的护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墙影里。

半个时辰后,文昌伯府高墙外,谢窈借着一棵老树,翻了进去。

伯府内果然热闹,前厅方向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声音不绝于耳。

谢窈冷笑一声,白天孙家人来闹事,连带着之前谢枝在成佛寺做的事传遍京城,转头,谢家众人还是摆酒设宴,借她的大婚招揽宾客,果然是脸比城墙还厚。

说不定,萧熠之替母亲求来的诰命夫人,也会被谢明安利用,让前来的宾客觉得谢家圣眷正隆。

果不其然,谢窈刚走到马厩,就发现宫里庆公公的马车,还有礼部尚书何大人家里的车架。

想来是庆公公与何裕前来宣旨,册封母亲为二品诰命夫人之后,就被留了下来。

既然庆公公在,更方便了她之后的计划。

路过谢明安书斋时,谢窈看了一眼。

往日被守得密不透风的书斋,今晚只剩下两个书童。

前院的宴席太忙,连护院都被调到前面伺候。

她脚步没停,径直往后宅最深处的谢家祠堂而去。

越靠近祠堂,周遭越寂静。

很快,谢窈来到祠堂,推开门。

里面长明灯熄灭着,未点烛火,近乎漆黑一片。

只剩今晚月凉如水,明亮柔和,静默地注视着人间。

谢窈漠然地站在月色里,斗篷上流转着银晖,身后是狭长的影子,面前是一排排谢家祖宗牌位。

久违了,谢家祠堂!

她毫无惧意,目光扫过这些死物,看见最前排那块写着老伯爷名讳的牌位,眼神更冷了几分。

这是在她五岁时,就因病去世的老伯爷,她的祖父。

老伯爷在世时,看向母亲的眼神,总是阴沉厌恶,言语间更是充满嫌弃。

“一个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女,若不是明安喜欢,也配进我谢家的大门?”

“还未出阁,便珠胎暗结,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生出的女儿也顽劣不堪,真是家门不幸……”

因为她幼时顽皮,被老伯爷罚跪祠堂,是家常便饭。

老伯爷的态度,更助长了谢明安对母亲的轻视。

“小姐。”角落里,七两走出来。

他在小姐上花轿之前,接到小姐的眼神,早已等候多时。

谢窈问:“都备好了?”

“是,东西都在这儿。”

七两与她一起走到供桌旁,挪开一个常年放香火的木箱,掀开盖子。

里面满满当当都是桐油,火油,还有十数斤的松脂。

这些,就是谢窈给七两单子上的东西,之前一直藏在他屋子的床下。

桐油松脂等物价格昂贵,寻常人家也会用到,但用不上那么多,若一次购入过多引火的东西,不止事后容易被查出,还会引起官府注意。

所以,谢窈给了七两足够的银钱后,七两是借外出采买的机会,攒好几次才买齐的。

他心跳如雷,咽了咽唾沫,狠下心道:“小姐,还是我来吧,您身份高贵,不”

七两还没说完,谢窈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