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票据、存根,一张都不能少!我需要一份清晰、准确的报告!把丢失的营业款账目先封存好,单独记录,等我指示!”
“明白,主任!”小荔的声音沉稳异常,没有丝毫犹豫或推脱。她迅速起身,几步走到张晓敏的座位前。张晓敏像一摊烂泥般瘫在椅子上,双眼红肿得像烂桃,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只有肩膀还在神经质地抽动,对外界毫无反应。
小荔没看她,直接拉开抽屉,找出张晓敏保管的钥匙串,动作麻利地打开那个沉重的铸铁保险箱和旁边的木柜。一股混合着油墨和纸张的味道散出来。她拿出账本、票据盒、现金登记簿,回到自己座位,开始埋头工作。算盘的噼啪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脆,也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秩序感。
田万里看着小荔沉稳利落的动作,紧绷的脸色稍稍缓和了几分。
张美丽几次想站起来去安慰张晓敏,但看着田主任冰冷的侧脸和外面同事们复杂的眼神,终究没敢动,只是担忧地绞着手指。
时间在小荔飞快地拨动算珠核对着账目中缓慢流逝。小荔全神贯注于账目,效率惊人地完成了初步清点,将一份条理清晰、数据详尽的报告很快完成。当前现金余额、昨日营业款丢失情况,银行账户余额……一目了然。
田主任拿报告时,脸色依旧阴沉的能滴出水。但当目光扫过那工整的字迹和分明的条目,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将沉甸甸的钥匙串递给小荔:“做得很好。下午营业厅的收入,由你直接接收、登记、封存保管。钥匙你拿着。”
“是,主任。”小荔接过那串沉甸甸的钥匙,感觉接过的是一份烫手的责任。
田主任攥着报告,又匆匆折回办公室,门内隐约传来他压抑着怒火向上级汇报的声音。
办公室里的气氛依旧凝重,同事们各怀心思的埋头做事,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已经过了下班的点,依旧没有人离开。
不多时,一阵压抑的哭声由远及近。张晓敏的父母,一对面容愁苦、衣着朴素的夫妇,被左秋生引了进来。左秋生低声将事情经过复述一遍,末了严肃道:“张晓敏同志暂时停职,在家等待单位进一步通知和警方的传唤,务必配合调查。”
当张晓敏妈妈听到丢了这么一大笔钱时,眼泪瞬间决堤。她猛地扑向女儿,带着哭腔狠狠捶打张晓敏的肩膀:“你个不争气的东西啊!单位那么大的信任交给你,你.....你揣着钱去逛供销社?!家里短你吃还是短你穿了?!你个败家玩意儿啊!呜呜呜……”撕心裂肺的哭骂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回荡,听得人心头发堵。一千三百六十八块!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不吃不喝干四五年!巨大的绝望笼罩着张家三口。
众人听着这绝望的哭声,心里也都沉甸甸的,不是滋味。工作保不住几乎是板上钉钉,这笔巨债更是足以压垮一个普通家庭。
左秋生看了看表,沉声道:“好了,都收拾一下,先下班!下午一点,准时到岗!”
人们像得到赦令,沉默地鱼贯而出。胡甜甜和小荔结伴走在回家的路上。
“你说张晓敏她到底咋想的?”胡甜甜忍不住小声嘀咕,“揣着那么多钱,不赶紧存银行,还敢往供销社那人堆里扎?胆子咋那么大呢!”
小荔也说:“这事还不算完,丢了这么多钱,估计得让她赔。”
胡甜甜倒吸一口凉气:“赔?一千三百多啊!她家砸锅卖铁也赔不起吧?”
“赔不起也得想办法呀”小荔也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