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局这边,因为新人入职,确实忙碌了大半天。新人信息登记、工位安排、工作交接,都需要时间磨合。
张晓敏趁着间隙,凑到小荔桌边,压低声音,带着惯有的试探:“王会计,新来的这些人,你都打听清楚啥来头没?”
小荔正埋头整理季度报表和这个月的工资单,头也没抬,假笑着敷衍:“我才来县城多久?除了咱们单位的,认识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知道那个温梓旭是机械厂温厂长的儿子!”张晓敏自顾自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莫名的炫耀意味,“别的嘛……”
小荔没接话,心里对这姑娘的“小聪明”和没眼力见越发不耐。张晓敏见小荔忙得飞起,根本没空搭理她,也讪讪地坐回去,装模作样地翻起了账本。
傍晚下班,夕阳的余晖给县城镀上一层暖金色。王小荔挎着包,脚步轻快地往家走。刚拐进通往自家院子的那条僻静小巷,她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轻微的脚步声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心头一凛,猛地回头。
“呦!”看清来人,她松了口气,随即又提起心,“陆队长?找我有事?”
陆怀瑾从巷子口的阴影里大步走出来,身姿依旧挺拔。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才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这段时间上班,多留意点。如果有人试图打听钟福生或者李国庆的情况,无论对方是谁,用什么方式,记下来,立刻给我打电话。”他递过来一张折叠的小纸条,“或者,直接去县武装部,找苗平安部长。这是联系方式和地址。”
小荔的心猛地一沉,接过纸条的手指有些发凉。这事还没完?!她最担心的事情似乎发生了。她压下翻腾的思绪,问了一个最实际的问题:“陆队长,我现在有危险吗?” 她的声音努力保持平稳。
陆怀瑾挑了挑眉,似乎觉得她这反应很有趣(这丫头当初揪特务时胆子不是挺大?)。他语气依然冷静:“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你有直接危险。”他刻意强调了“目前”二字。
小荔的心并没有因此放下,反而悬得更高了:“‘目前’是什么意思?以后会有?”她瞪圆了眼睛追问。
陆怀瑾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迅速将一个小纸团塞进她手里,声音压得更低:“看完,立刻烧掉,不要留痕迹。”
说完,他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却一直将小荔护送到能看到院门的地方,才转身消失在暮色中。
小荔攥紧那个小小的纸团,手心微微出汗。推开院门,饭菜的香气飘来,妈妈正在灶台边忙碌。
“爸还没回来?”小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没呢,第一天,肯定和同事熟悉熟悉,回来的晚。”小荔妈回道。
小荔快步走进自己屋里,反手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才敢展开那已被汗水微微浸湿的纸团。上面只有几行潦草却惊心动魄的字:钟福生私藏小型电台一部、绝密联络名单一份,下落不明。我方及敌特均在搜寻。钟在押期间突遭‘意外’,深度昏迷,无法开口。务必谨慎!
小荔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电台!名单!还在外面!
敌特还在县城活动!甚至能渗透到关押地制造“意外”!
钟福生昏迷……线索断了!危险却更近了!
她之前那点“尘埃落定”的轻松感荡然无存。她用力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走到屋角的煤炉子旁,她蹲下身,将那张小小的纸条小心翼翼地凑近炉口跳跃的火苗。橘红色的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纸角,迅速蔓延,将那些令人心悸的字迹吞噬,最终化为几片轻飘飘的黑色灰烬。看着那最后一点火星熄灭,小荔才觉得堵在胸口的那块大石稍稍松动了一些。
这时,院门被推开,小荔爸响亮的声音传来:“我回来了!”
小荔迅速调整好表情,走出屋子。只见父亲穿着那身崭新的深蓝工装,虽然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睛却亮得惊人,整个人透着一股崭新的精气神。
“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