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到了周六。小荔提前跟钟主任请了半天假,准备坐下午的车回屯子。钟主任很好说话,爽快地批了假,还温和地叮嘱了一句:“路上小心点。”
“谢谢主任!”小荔笑着应下。
三周没回家,特别想念,想父母,想亲人,想那个小屯子。她特意买了几包油纸裹着的桃酥和一包水果糖塞进挎包,又小心翼翼地包好给爸妈做的新衣服,踏上了回家的班车。
客车在熟悉的土路上颠簸,窗外的田野透着新绿。离自家院子还有老远,小荔就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脆生生地喊道:“爸!妈!我回来啦!”
推开院门,只见奶奶和妈妈正陪着一位陌生的中年妇女坐在院子里唠嗑。那女人一见小荔,脸上立刻堆起过分热情的笑容,起身就要来拉她的手:“哎哟,这就是小荔吧?瞧瞧这闺女,真俊!在城里工作就是不一样,水灵灵的!”
王小荔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那只伸过来的手,脸上挂着疏离的浅笑:“大婶您坐着。奶奶,妈,我先进屋放东西。”说完,拎着包快步走进屋。
小荔妈心里也烦透了这女人。自从闺女在县城端上铁饭碗,来说媒的就没断过。她早把话放出去了:闺女不在农村找对象!可这些人,像闻着腥味的猫,打的主意她门儿清不就是想娶个有工作的媳妇,等生了孩子,工作不就成自家儿子的了?做梦去吧!一群臭不要脸的,净想美事!
她立刻也站起身,脸上笑容不变:“老秦家大嫂子,你坐着啊,我去看看闺女,这孩子难得回来一趟。”说罢,也学着闺女的样子,干脆利落地转身进屋,把尴尬和不满都留给了那老秦家媳妇。
老秦家大媳妇的脸色顿时有些挂不住。旁边的小荔奶奶心里也直哼哼:这都来第几趟了?给脸不要脸的东西,还在这儿甩脸子给谁看呢?
老太太面上依旧笑呵呵的,慢悠悠地啜了口水,话锋却转了:“说起来,当年你婆婆挑儿媳妇那眼光啊……啧啧啧,不是嫌这个懒,就是嫌那个馋,要不就嫌人家干不了重活,养不了她那个在家当大爷的宝贝儿子。活着那会儿可没少跟我念叨,说非得找个能干的老黄牛才成家。唉,这些年,可真是辛苦你了哟!”
这话软中带刺,听得老秦家大媳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愣是接不上茬。这是夸她能干,还是骂她傻、命苦?
老太太又“关切”地问:“这些年,秦老大身子骨还那样?不下地,在家当老太爷享清福呢?”
老秦家大媳妇只能尴尬地挤出一丝笑:“他……他身体不大好,干不了重活。”
“哎哟,那可是得好好养着!”老太太一拍大腿,恍然大悟似的,“这毛病是遗传吧?我瞅你家二小子年纪轻轻的,怎么也病歪歪的下不了地?这可咋整?以后不得靠兄弟们养一辈子啊?”
院墙外,邻居老王婆子正指挥着知青儿媳王娟在靠近王家院子的自留地里浇水。墙里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老王婆子心里直乐:这老姐姐,年轻时候嘴就毒,老了更甚!明明说人家二小子懒,偏说成病秧子,还“让兄弟养一辈子”,这下好了,二小子更甭想找媳妇了!
她眼珠一转,不等王娟浇完地,就急匆匆地去找村里的“情报中心”了。没半天功夫,屯子里就传开了:老秦家二小子有“大病”,不能干活,连“生孩子”都够呛!还是他亲妈亲口说的,要让兄弟们养一辈子!流言像长了翅膀,飞得比风还快。
老王家人陆续下工回来,老秦家大媳妇再也坐不住了,臊眉耷眼地起身告辞,灰溜溜地走了。
老太太对着她的背影,“呸”地啐了一口:“呸!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家那俩儿子,一个比一个懒,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主儿,还敢惦记我家小荔?做梦去吧!”
见“瘟神”走了,王小荔这才高高兴兴地从屋里蹦出来。她拿出带回来的桃酥,给奶奶、大伯娘、二伯娘家各分了一包,又抓了一大把水果糖塞给眼巴巴的金宝。
金宝乐得直蹦高:“小荔姐!我可想你了!等我放假,让我姐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