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专门借牛车来接媳妇的吧?那多没面子!

“咋还费劲巴拉拉这么多柴过来?”大伯娘看着那堆柴禾问。

大伯擦了把汗,掩饰道:“空车跑一趟多不划算,顺道带点,省得他们花钱买了。” 他打了盆水,哗啦啦地洗着脸,大路上化雪后的浮土被牛车卷起,糊了一脸。

“中午吃饭没?给你下碗面条?”大伯娘问。

“吃了吃了,出门前垫吧了。”大伯胡乱擦着脸,又问,“国梁两口子几点下班?”

“四点半下班,到家得四点四五十吧。你找儿子有事?”大伯娘问。

大伯搓着手,支吾着:“也没啥事,就想着,咱俩早点往回赶。这天黑透了,路上不好走。”

大伯娘一听,没好气地说:“你下午才往县里赶,可是时间不够呗!明早来多好?非得急赤白脸地差这半天?” 她也是心疼男人赶路辛苦。

大伯这回学乖了,闷头不接话茬,心里却直叹气:你知道啥,今天我要是不来,家里就不能消停。再说明天一开犁,哪有功夫再来?他只能把苦水往肚子里咽。

大伯娘见丈夫那副熊样,也懒得再说。横竖是老太太作妖,男人夹在中间也难做。她推了丈夫一把:“行了,进屋炕上歪会儿去。我做饭,吃了早点走。”

傍晚,国梁小两口下班回来,看见院外的牛车,院里的父亲,又惊又喜。

“爸!您啥时候到的?看见牛车我就猜是您!”国梁高兴地说。

儿媳妇也热情招呼:“爸,您咋不坐客车来?这样能多住几天呢!”

小荔大伯见到儿子儿媳是真高兴:“不在这过夜了,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呢。给你们送点柴禾,顺道接你妈回去。”

儿媳妇一听婆婆要走,是真舍不得。这婆婆通情达理,来了从不指手画脚,反而大包小包地给他们带东西,变着花样做好吃的,比亲妈还体贴。

她拉着婆婆的胳膊不放:“妈,您再住几天吧!我舍不得您走,就爱吃您做的饭!” 国梁也眼巴巴看着母亲,媳妇怀孕,母亲来了这些天,他可是轻松不少。

大伯娘心里也舍不得走,拍拍儿媳的手:“看着你们俩好好的,妈就放心了。等忙完这阵子地里的活,妈再过来看你们。” 话虽如此,可一想到回去后家里这一桩桩、一件件没完没了的琐事,大伯娘心里就像堵了团乱麻,烦闷不已。

一家人匆匆吃了顿晚饭。儿媳妇麻利地给婆婆收拾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里面塞了两包珍贵的挂面、一件给婆婆新做的衣裳,还有特意给公婆和爷奶买的四双厚实的胶皮鞋这可是顶顶实用的好东西!

国梁依依不舍地把父母送到巷子口,看着牛车在暮色中晃晃悠悠走远,才叹了口气转身回家。

牛车吱呀吱呀地走在回王家屯的土路上。等两口子到家,天早已黑透,都过七点了。

小荔爷爷一直站在院门口张望,看到牛车影子才松了口气,嘴里念叨着:“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这黑灯瞎火的……” 小荔奶奶在屋里,连面都没露。

大伯娘忍着气,从包裹里拿出两双新胶鞋:“爸,这是国梁两口子孝敬您二老的胶皮鞋,您拿屋里和我妈试试,看合不合脚。”

小荔爷爷接过沉甸甸、带着橡胶特有味道的新鞋,脸上笑开了花:“哎哟!这可是好东西!没鞋票都买不着!又结实又防水,屯子里可没几个人穿过!” 他宝贝似的捧着鞋,乐呵呵地进屋找老太太显摆去了。

大伯娘看着婆婆紧闭的房门,在心里狠狠翻了个白眼,也拎着自己的包裹回屋了。其他两房听见动静,出来跟大哥大嫂简单打了个招呼。

小荔这时凑过来,笑嘻嘻地塞给大伯娘一对自己做的漂亮头绳。大伯娘眼睛一亮,拿着那小巧精致的头绳,对着油灯仔细端详,嘴里不住地夸:“哎呀呀,这头绳还能做得这么好看!我家胖丫这小脑瓜是咋长的?这想法真好!” 她是真心喜欢,也是有意借着小荔缓和一下自己刚回来的尴尬气氛。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