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热汤面垫垫,晚上给你炖大鹅!”

“真饿了!”小泽揉揉肚子,“中午在火车上没吃,就等着回家这顿呢!”

小荔爸一听就皱了眉:“你这孩子!再省也不能饿肚子啊!是自个儿坐车回来的?”

“没,跟同学胡爱国一块儿,他家离咱这片儿不远。”小泽解释着,坐到热炕头暖手。

“这学上的,”小荔爸还是有些不解,“咋连个寒暑假都没了?一学就是一整年?”

小泽耐心解释:“爸,我们是学校第一批工农兵学员,政策要求缩短学制。别的学校两年就毕业了,我们医学专业特殊,前两年在学校学理论,第三年得去医院跟医生实践。”

“那可得好好学!”小荔妈立刻严肃起来,“将来是要给人瞧病的,半吊子可不行!人命关天,马虎不得!”

“你妈说得对!”小荔爸也点头,“这大学上得不容易,得学出真本事回来!”

小泽郑重地点头:“爸,妈,你们放心,我肯定好好学!”

此刻,县城的另一端,牛副主任家的小院里里外外挤满了人,说话声、脚步声混在一起,透着股热闹劲儿。革委会副主任儿子结婚,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要来捧场。院子里摆满了桌子,气氛热烈得近乎喧嚣。

今天是张美丽结婚的日子。无论私下关系如何,同在一个单位,都得来。邮局的同事们凑份子买了礼物一对大红色枕巾、一个印着大红喜字的搪瓷脸盆、还有一个新暖瓶。

新娘子张美丽,穿着一身崭新的红棉袄,配着笔挺的黑色毛呢裤和锃亮的黑皮鞋,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站在同样穿着新军装的牛大壮身边,接受着宾客们或真心或客套的祝福。牛大壮笑得憨厚,带着点新郎官的傻气。

邮局几个人被安排在一桌。胡甜甜凑近小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说:“最新消息!张美丽她爸没事了!放出来了!说是被诬告的!好像……还要调到教委去呢!”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这个“人情社会”和“权力”的复杂感慨。

小荔默默听着,目光掠过张美丽那张在红妆映衬下、笑容却似乎有点僵硬的侧脸,再看向周围那些满面红光、高谈阔论的宾客,只觉得这热闹喜庆的表象下,浮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荒诞和冰冷。这个小县城里,权力编织的网,轻易就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轨迹。

下午,小荔早早离开了喧闹的婚宴。推开家门,一眼就看到坐在炕上跟爸妈说话的哥哥小泽,顿时惊喜地喊出声:“哥!你啥时候回来的?”

小泽看着裹得像个棉球似的妹妹,笑着打趣:“中午到的!一回来就听说我们家胖丫去吃席了,咋回来这么早?”

小荔摘下帽子围巾,脱掉厚重的大衣,撇撇嘴:“我跟新娘子关系也就那样吧。吃饱了还留着干啥?”

小泽立刻捧场:“那肯定是她的问题!我妹妹这么可爱又讲理,处不好关系绝对是对方有问题!”

小荔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我人品多好啊!” 兄妹俩对视一眼,忍不住“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几个月没见,那点生疏劲儿,瞬间被这熟悉的斗嘴和笑声冲散。

“哥,学习累不累?啥时候能真的给人看病啊?”小荔爬上炕,挨着哥哥坐下。

“早着呢!”小泽笑道,“还得熬两年。不过你可别小瞧你哥,我可是优秀学员,成绩排前头呢!”

“呦!真没看出来,咱家还藏着个会读书的好苗子呢!”小荔故意夸张地瞪大眼睛。

小泽关心地问:“家里这一年都好吧?爷奶那边呢?”

“都好着呢!爷奶身体硬朗,老家也没啥事。”小荔应着,随即又压低声音问,“哥,你们学校……现在里面还安稳吗?能静下心学习吗?”

小泽的神色也认真了些:“还行。最乱那几年过去了,有些老师下放了。现在相对平静,能安心读书。放心吧,哥心里有数,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晚上,一家四口难得团聚,小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