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酒坛,三舅刚拿到手,便豪迈地拍开酒坛,酒香四溢,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小舅舅捧起酒碗干杯,爽快地喝光:“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拘泥于官场得失。”
三舅喝得满面红光,偏要招呼人共饮酒,他硬塞给我一个酒碗,不由分说地给我满上酒:“??,三舅的失意酒,你要不要也来一碗?”
小舅舅正欲接过三舅的酒,我向他微笑示意,表示我想浅尝几口。我看回微醺的三舅,朗声道:“三舅,??敬你是个好官。”
我先前在宫中节庆上小酌几杯,大概摸清了自己的酒量,我有分寸地慢慢喝。
三舅如水桶般能装水,一碗接着一碗地喝,很快他醉得不省人事,从胡言乱语到呼呼大睡,这般邋遢的酒鬼样真引人憨笑。
愁绪似乎在醇厚的酒香中渐渐淡去,酒醒后一切又打回原形,醉酒的快乐是空虚的,三舅在这么酗酒下去,也不是个好办法。
带三舅去游山玩水,他也是无所事事的,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宛如一具空壳在行走。
我们眼中的世界好像不一样。
我踏过的是高山流水,三舅踏过的是荒郊野岭。
我看到的是满山花丛,三舅看到的是寸草不生。
我听到的是鸟语花香,三舅听到的是哀声连鸣。
我吃到的是山珍海味,三舅吃到的是蚊虫鼠蚁。
我心知三舅仍沉浸于愤恨中,他不是愤恨昔日高官沦落平民的落差,而是愤恨自己昏庸无能,无法拯救百姓于水火。他觉得他是个罪人,这份羞愧如巨石般压在他的胸口,让他选择隐蔽自我,与世隔绝。
三舅可是进士状元,君子六艺之榜样。即便没了官职,他还是个百里挑一的精英。如此聪明之人,不应该自甘堕落的。
我若有所思地拨弦,绵长的音符轻轻荡漾。我忽然灵机一动,吩咐夏桃多搬个古琴。
三舅正在外面懒洋洋地晒太阳,我招呼他进屋弹琴,请他指点一二。
我苦恼道,“北凉入阵曲我可是练了许久,但总是弹不出意境,我想多人演绎才能丰富曲子。三舅若不嫌弃,不如同我一起奏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