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就紧张,这一下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往脸上涌,羞得耳根都在发烫,连忙弯腰去捡,动作急促到手都在发颤。
她低着头,不敢抬眼去看那男人一眼,只能把东西一张张重新拾好,指尖用力得几乎泛白。
她觉得自己很丢脸,丢脸到悔恨她怎么就不能再稳一点?再学得周全一点?
可她并不知道,就在她耳尖渐染薄红的那一刻,那男人的目光落在她发烫的耳际,目光沉沉,晦暗不明。
白聿承盯着她,沉默了半刻,忽然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云窈一顿,小声答:“云……白窈窈。”
男人站在墓碑前,半阖着眼,嘴里重复了一遍:“……窈窈。”
低低的两个字从他唇间吐出,像是试探,尾音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意味深长。
云窈垂着头,不知该怎么回应。
白聿承却又问:“家里给你安排住处了吗?”
“还……还没有。”她手指紧紧绞着衣角,声音低得像蚊子。
男人没再问她,而是将目光移向她身后的仆从,神情不变,语调却冷静得近乎命令:
“安排她住南院。”
那名仆从一怔,脸色瞬间变了,赶忙跪地应下:“是……是,大帅。”
云窈察觉到了那一瞬的停顿与微妙的气氛,抬眸看了仆从一眼,只见她眼神复杂,似是迷惑,又似带着几分欲言又止的迟疑。
可没人敢多说。
她更不知道白家的南院,位置偏僻,靠近总司令的起居处,平时鲜有人靠近。
那处多年未修整,庭院幽深,树影重重,偶有蛇出没,在府里下人眼中,是个诡异又“不干净”的地方。
只是白聿承一句话,谁也不敢违背。
第0006章【真假千金篇】6.初夜
夜幕深沉,雨水敲打着屋檐如断线的珠帘,密密落落。
白府早在天黑之前就命人将南院清理过一遍,添了新家具、换了绸帘绣帐,连床榻都是极好的楠木,雕花精致,床帐以淡白纱覆盖,点了浅檀香,仆人们战战兢兢,唯恐出半点差错。
谁都知道,白家其实早在她被找回的消息刚一传出时,便已经收拾好了小姐幼时的那间内院西厢房,连墙上的刺绣都是按照许夫人留下的样式翻了绣回去。
可白大帅一言出口,无人敢驳。
南院,便成了她的落脚之地。
初入这处旧宅院,只觉这里幽静宽敞,与乡下那低矮的瓦房相比,几乎是两个世界。
可她一坐在床边,反倒恍惚得有些不真实。
外面雷雨交加,屋里虽然暖灯明亮,却仍叫人心里发虚。
她原想着靠着能睡着,奈何心里发慌,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是纪斯淮。
他将她送来,安稳地牵她走进白府,可如今却不在她身边。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耳边雷声轰轰,窗户外的树影被风吹得乱动,像有谁在潜伏。忽而,她听见“沙沙”的响动。
不大,却清晰。
她从床上坐起,心跳如鼓。
白纱帐在风中轻轻荡动,纱外的床脚边,一团黑影悄然晃动。
她小心探出头去一瞧
一条黑蛇,长约两尺,头抬得高高的,蛇信在昏黄灯光中一吐一吐,直直对着她!
云窈只觉得后背“唰”地凉了,吓得“啊!”一声翻下床,连鞋都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跑出了屋门。
外面又是一道炸雷,天地如被劈亮,她的心跳几乎在那一刻停住了。
她一头撞进了什么人的怀里。
她本就慌得厉害,一撞上那熟悉的挺拔身形,仿佛抓住了浮木一般,立刻抱紧了那人,手都在发抖,声音也跟着哽了:
“有、房里有蛇……我、我怕……”
那人站得笔直,没动。
直到她小心地抬头,借着雷光看清了面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