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见了命根子似的扑过去:“哎哟我的亲娘诶……这是哪来的宝贝啊……”

她手忙脚乱地蹲下身,一边往怀里塞金子,一边还嘴上念叨着:“我就说,咱俩还是有缘的……窈窈小姐您就是通透,比你娘可大方多了……”

她话还没说完。

云窈站在她身后,静静地低头看着,掌心一条细细的金链垂下来,指间捏着那链尾尖锐的一节,突然缠上了婆子的脖颈。

只一瞬,婆子仿佛察觉了什么,刚一回头,喉咙里刚挤出半个“啊”字,整个人猛地僵住。

云窈皱着眉,已然将链子绞紧,指节用力扣死,手中另一只藏在袖内的针筒在刹那间刺入她颈侧,一股清透的液体缓缓推入。

婆子瞪大眼睛,嘴角痉挛,挣了两下,手指拼命想抓地上的金子,却渐渐没了力气。

下一瞬,她像块破麻袋般倒在地上,身下那堆金饰被压得叮当作响,滚落的耳坠划过石阶,发出清脆一声,随风滚得老远。

云窈站着没动。

她指尖还在颤,握着那条链子的手几乎失了知觉,唇色泛白,连呼吸都带着几分迟钝的紧绷。

良久,她垂眸看着地上的人。

那婆子翻着白眼,口角还有余温未散,胸膛一动不动。

她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像是将整颗心也一并吐出来似的。

这个地方是她挑的。

荒山野岭,废庙残瓦,连附近村子都早搬迁了,再远些便是乱坟岗。

时常有人烧地、烧稻草,偶尔哪户农家放一把火,也没人管。

寺庙着火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云窈半蹲下来,从包里取出酒精、煤油与火纸,一一摆好。

她穿着的粗布衣摆沾了尘,素净的小脸没什么血色,可眼神却极冷,没了平日的柔意与温驯。

她将庙门拴上,打开油壶,慢慢将煤油倾洒在香案、角落的破木上,又点了一炷旧香,香烟袅袅升起。

她站在庙外,风掀起她的衣摆,面纱之下,唇线绷得极紧。

一点火星跃起,落进香灰之中。

“砰”的一声,木梁骤然燃起。

火光在庙中腾起,如蛇蜿蜒,如狐跃枝,顷刻间便吞没了整座废庙。她眯了眯眼,火焰映在瞳仁里,却像是新的开始。

她站了许久,直到火舌舔上庙檐,烟雾冲天,才转身而去。

立在远处,望着那座废庙在烈焰中崩塌、倾颓,最后化作焦黑灰烬。

自己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但这不是害怕,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解脱。

山风从林间拂过,将她的衣摆吹得微微颤动,她却一动不动,只是慢慢蹲下身,在庙后林地间的一株老槐树下,拨开早已挖好的浅土。

那是她昨日深夜偷偷踩点埋好的地方。

她将那重新收拾回来的行李箱埋进去,里头还装着尚未交出去的几件金饰,还有那只翡翠玉珮。

埋好时,她戴着手套,手指仍微微颤着,指节发白。

她用力拍实泥土,最后盖上一层落叶,又将石块码好,确保那处看不出丝毫痕迹,才缓缓起身,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转身时,她低头理了理面纱,包里的枪依旧安静地躺在里层夹层,冰冷、沉稳。

回程的路上,她原先的车夫应当等在山下。

她远远地便看见了那辆熟悉的黑篷马车,停在树下阴影里。晨雾尚未散尽,马蹄不安地轻踢地面,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车夫站在马旁,戴着斗笠与口罩,只露出一双眼,姿态笔直。

她却忽然停住了脚步。

目光落在那车夫身上

哪里不对。

她眼神一凝,那人的眉眼看起来……比原先年轻了许多。

尽管戴着口罩,可那眼角的皮肤细嫩、骨相线条也不对,甚至连站姿都少了原先那份老仆惯有的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