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不嫌弃。”他揉了揉她的发,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记得时常给你娘亲寄信。”
云窈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纪斯淮眸色深沉,唇角却带着笑:“毕竟……”
“是她把你送到我面前的。”
若非当年那个偷玉牌的女人,他又怎会遇见这个让他甘愿抛下一切的小骗子?
夜风拂过,吹散了最后一丝阴霾。云窈靠在他怀中,望着远处璀璨的灯火,轻轻弯起唇角。
维多利亚港的夜色里,她望着远处明灭的灯火,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这荒唐的半生。
那块玉牌此刻正静静躺在梳妆台的抽屉里,再不是她的护身符,也再不是她的枷锁。
她曾经以为,只要爬得够高,就能摆脱骨子里的卑怯。可当她真的站在高处时,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踩着谎言往上爬的可怜虫。
每一个笑容背后都是算计,每一句甜言蜜语都藏着恐惧。
那些偷来的荣华富贵,那些虚假的光鲜亮丽,终究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可奇怪的是,此刻她竟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不必再战战兢兢地扮演谁,不必再提心吊胆地担心被拆穿。
她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做回云窈。
泥胚房里养出的野茉莉,偏要冒充金枝玉叶,漂进十里洋场的滔天富贵里。
可如今这株野茉莉终于不必再装点门面,倒在这异乡的海风里,活出了最恣意的模样。
第0041章【真假千金番外篇】翻手为云
香港的午后,阳光明媚。
云窈撑着一把素色阳伞,缓步走进中环一家老式书店。木门推开时,风铃清脆作响,书页的油墨香扑面而来。
她指尖拂过书架上的书脊,正想抽出一本诗集,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温软的嗓音
“这本《新月集》的译本更好些。”
云窈猛地回头。
站在她面前的少女穿着浅杏色洋装,发梢别着一枚珍珠发卡,眉眼弯弯地望着她。
“叶……晚?”云窈指尖一颤,书本“啪”地掉在地上。
叶晚弯腰替她捡起书,笑容明亮得像维多利亚港的阳光:“好久不见,云窈。”
云窈喉咙发紧。她设想过无数次与叶晚重逢的场景,或许是法庭对峙,或许是白家的宴会上……却从未想过会在这异乡的书店里,对方还笑着同她打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她勉强稳住声音。
“白家送我去巴黎学画,这次假期来香港采风。”叶晚将书递给她,指尖在封皮上轻轻一点,“倒是你……我听说纪先生半年前突然离沪,原来是为了陪你。”
云窈攥紧了书脊。叶晚知道,她全都知道!可为何……
“对不起。”她思绪片刻,还是突然开口,眼眶微红,“当年的事情,我……”
叶晚摇摇头,忽然从手提包里取出一个皮质画夹。
她纤细的手指翻开扉页,里面是一幅幅色彩明快的水彩画:巴黎圣母院的晨光、威尼斯运河的倒影、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
“你看,”叶晚的指尖轻轻抚过画纸,“这些都是我在欧洲画的。刚开始学画时,老师总说我的笔触太忧郁,后来我走过了很多地方,才发现世界原来这么美。”
她翻到一页塞纳河畔的写生,在她的笔触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画面上跳动。
“我曾经确实怨恨过,但把时间都放在这些美好上,那些往事……”她抬头对云窈笑了笑,“就都过去了。”
云窈怔怔地望着那些画作,画中的光影如此鲜活,仿佛能听见欧洲街头手风琴的声音。
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孩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宴会上打翻杯子便会吓得不敢抬头的少女,而是一个真正见过广阔天地的艺术家。
“养父母待我极好,白家认回我后更是百般补偿。”叶晚眨眨眼,“倒是你……”她忽然压低声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