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翻涌,夜色如墨。

临近第八昼夜的黄昏,空气中开始有种令人焦躁的气压,整个岛屿像在隐隐颤抖。

好在系统似乎会随实际情况改变任务,最后几日的任务都极其轻松。

外面异兽的嘶吼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些想冲破石洞进来攻击。

铸剑台前火焰炽烈,六人轮替守着,打磨、嵌合、提纯、封印

剑胚已经铸成九成,仅差最后一块:龙鳞。

却偏偏,那块最关键的部件,所有人都拿不到。

“根本没有人接到相关任务。”封徊来回踱步,满脸疲惫与压抑,“我们谁都没见过那东西,更别说从它身上取下来。”

“哪怕它出现一秒,我们也没本事从它身上‘拔’东西。”程栖抱着膝,声音发哑,“我们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形态,到现在我们都没搞清楚它到底是实体、是意识,还是整个岛屿本身。”

“只能等了,”有个男玩家揉着太阳穴,语气烦躁又无奈,“或许最后一刻系统会给我们触发关键事件。”

“不能赌。”封徊抿紧唇,“现在六个人,要是出岔子,连试错的机会都没了。”

岛屿的夜越来越冷。

风卷着火山灰,吹得骨头都疼。

在篝火旁,几个人沉默了许久。

然后有人低声笑了一下,像是终于放松了几分,说:“……我们已经在这个游戏里多久了?”

“……三个月。”程栖顿了一下,“现实里可能才三天……也可能根本没时间流逝。”

“我都快忘了自己叫什么了。”那男玩家苦笑,“我原本在复读……考研失败两年,家里天天让我转行。”

“我是会计。”程栖小声,“还没结婚,男朋友也不知道我在哪。”

封徊的视线始终落在云窈身上。

火光舔舐着她的轮廓,将她的睫毛映成浅金色,垂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睛。她捻着石屑的指尖很轻地动,像在数什么,又像只是无意识地消磨时间。

封徊知道她不是真的在走神。

他见过她真正放空的样子在某个任务间隙,她靠在废墟边,仰头看天,目光穿过云层,仿佛那里有什么只有她能看见的东西。

那时候的她,安静得像一捧雪,稍纵即逝,碰一下就会化。

而现在,她只是不想参与。

他看着她微微抿起的唇,想起她之前递给他水时,手指短暂地擦过他的掌心。很凉,像她这个人一样,碰一下就缩回去,仿佛多停留一秒都是奢侈。

封徊有时候会想,她到底在抗拒什么。是这个世界,还是她自己?

但他从没问出口。

就像他从来没告诉她,他记得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皱眉时左边眉毛会先抬一下,笑的时候眼睛会微微弯起,但从不达眼底。

他只是在每次任务开始前,不动声色地站到她身侧;在她低头系鞋带时,停下脚步等她;在她被风吹得瑟缩时,把外套扔给她,说“穿着,别感冒”。

理由都很拙劣。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再靠近,他怕自己会失控像现在,他盯着她发梢上沾的一点灰,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想替她拂去。

可他最终什么也没做。

只是移开视线,将那份躁动压回心底,任由它烧成一片荒原。

没人提起“谁可能活下来”。

也没人问“如果失败怎么办”。

因为他们都知道。

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而在这逐渐平静的火堆旁,唯有云窈始终低着头,手指捻着石屑,假装在走神。

她感觉到了身上任务提示的那一点光亮。

那一点,别人没有。

只有她,面板上多出了一行系统提示:

【最终任务:进入洞穴,接触目标编号000,取得一枚‘龙鳞’。】

【限时: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