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许些细节也有了新的解答,包括傅季庭的出差安排总是非常临时,人一到M城就忙得一天到晚没空接电话,以及向来早起的人到了H市,第二天起得还没夏小少爷早……

没记错的话,他问怎么没把季奚接来S城一起住时,傅季庭轻描淡写只是一句“中途分开太久,重新住在一起彼此都难过”。

说得太淡,以至夏璨从不知道傅季庭的难过竟是这般情况下的难以度过。

孙唏认为不必再为傅季庭难受,毕竟现今傅季庭怎样都算苦尽甘来,最难的那些年已经过去了。

“……离开收养院的那两年,他没权没势,得时刻提防着傅浩山的老婆耍阴招。以他当时的身份和物力,想扳倒那群人根本不可能。况且傅浩山全家搬来这边洗白、安家,他在M城想伸手也伸不过来。

不提报复,能顺当活着都不容易,为了季阿姨的病四处欠债,学校也差点儿退了。”

说到这,孙唏又躺下,长叹一口气,“也是在那时候,季庭碰见了你。”

“我?”夏璨实在没印象。

“嗯,他跟我哥提过一嘴,好像在哪个大饭店和你搭了同个电梯,应该是你们头一回见。”

若说大饭店,夏璨倒能想到是哪家。他早些年随家人去M城的几次几乎都会在当地的云上大饭店用餐。

饭店开在一栋百层大楼的顶几层,从一楼上去一趟得差不多五十来秒。

“傅季庭不是没钱吗,上那儿干嘛?”

“自然不是去吃饭,他揣了把刀去找傅老爷子。”孙唏轻笑,“别看在你面前乖模乖样,忠犬似的,下手狠着呢。不过我们那个院长大的,不狠也活不到今天。季庭在电梯里不知道听你说了什么,一出电梯就改了主意。后来没跟傅老动手不说,还谈成一笔交易。没那笔交易,或许不会有今天的傅季庭。”

傅老爷子从前是干什么的,跟他做交易能正派到哪去。

联想到傅浩山妻子与傅老爷子的明争暗斗,以及傅浩山或许对傅季庭存有的顾虑,夏璨试探着问:“和以前创办的社团有关系?”

犹豫片刻,孙唏点了点头,“他看准季庭缺钱,就派他去收钱,收来的按经理级别的比例抽成。听着好像给挺高,一次赚人家好几倍,但是是季庭靠收‘死债’争取到的。季庭下了保证,三天收回。要回来,他要求接M城所有管‘死债’的位置;要不回来,带去的刀便用他自己身上。”

死债之所以称为“死”,一是长期收不回,被欠的钱跟死了一样,二即是表明讨其本身的危险性。敢和处于灰色地带的社团组织借钱,且是傅家,本身就不会是简单的主儿。讨这种债,钱没要到,先出“意外”的大有人在。

巨大的数额,三个月、三年尚且说不准能否全数要回,傅季庭大胆承诺三天,简直在拿命博出头。

夏璨有点儿生气,“他们不是到傅浩山就金盆洗手不干那些了吗,正经后辈不用碰,凭什么派傅季庭去。”

“这正是傅家一直以来的冲突所在,明面上不干,其实没有说退便全身而退的道理。老爷子打下的江山哪舍得这么散了,不然你以为傅氏长期稳定的资金哪来的,能到S城和比百年大家族比拼,背后留着一手呢。”

“但你也别急,傅浩山一家没胆子干,外贸生意做得也不灵,所以除去不舍,傅老的意思也是培养一个接上来。”孙唏听出他下意识在为傅季庭打抱不平,解释说,“险中求胜,现在季庭该要的到底都要到了,连傅浩山怵他,整个M城的黑市没人敢再动他,也是做对了。”

夏璨撇撇嘴,“谁急了,好奇而已,他爱怎么着跟我没关系。”

回嘴是这么回,夏璨想想却更不舒服。傅季庭当年举动等同于大半只脚踏入阴暗深渊里,安兴社散了,傅家隐藏的线路都没散,傅老爷子手段的厉害可见一斑。

孙唏虽没讲傅季庭具体用了什么办法完成,想来也知必然是刀头舐血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