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竖起耳朵注意讲台上的动静。

静悄悄的教室里,路知水面无波澜地来了一句

“老师,零诊考试我是县状元。”

监考老师愣了,路知水趁机跑了,其他考生大叹“绝了!”

阶段性考试和诊断考试的时间安排都和高考一样,等路知水到公交站时已经下午四点四十五了。

路知水把校服脱下来反着穿,戴上在路边买的鸭舌帽,还挺像那么回事。

他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等了一会儿。

五点十分,李恬发来信息。

路知水,你去哪儿了?

老班问,我说你考完试脚疼,被堂兄接走了。

“……”

路知水回复:谢了恬哥,我翻墙走了,有事。

李恬:……牛逼。

路知水低着头想回复“过奖”,余光看见一双穿着皮鞋的脚一闪而过,他不动声色地抬头瞥了一眼,好巧不巧,正是梁渠。

路知水左右看了看,一位老太太颤颤巍巍地走过来,他关了手机,压低帽子,跑过去低声说:“老奶奶,我来扶着您。”

老太太道了谢,在路知水的搀扶下上了公交车。

路知水垂着眼扶老太太坐下,拿出手机调整角度,在屏幕上看见梁渠低着头,说不定在跟林裕发消息。

他镇定地走过去,趁着人多,混在人群里坐到了梁渠身后的座位上。

这辆公交车走的线路贯穿了整个邬县,起点站是安悦村所在的御佳镇,终点站是路知水不常去的侨洞,途经梁渠的目的地百郊。

“乘客们,下一站是五交崖,要下车的提前到门口等到起哈!”

路知水疑惑地抬头,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大叔站在司机身后扯着嗓子,操着标准的方言喊。

哦……公交车的播报器坏了。

这其实是老式公交车常有的事,播报器坏了,只能靠人工,带着口音的普通话更让人难以理解,这位老大叔干脆直接说方言,反正坐公交车的少有外地人。

路知水同情地看了看梁渠这个外地人,虽然他来这儿有些时日了,能听懂大部分方言,但有些字音他还是会混在一起。

比如“白”和“百”在当地方言中的发音一模一样,“皎”和“郊”在当地方言中只是音调不同。

“乘客们,下一站是白皎,要下车的提前到门口等到起哈!”

路知水抬头。

梁渠稳坐,路知水松了口气。

公交车停稳,车门打开,梁渠果断下车。

路知水:“……”

他要怎么告诉梁渠他下车下早了?他要去的百郊在白皎之后的第六站。

而且梁大爷为什么不提前在门口等,这样路知水还有一点思考对策的时间,像这样等车停稳了直接下是怎么回事!?

路知水站起身想往车门口走,发现自己不能就此暴露,只好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梁渠站在公交车站牌旁打电话。

事已至此,路知水只好自己在百郊下车。

他从没来过百郊,路毓兰不许,只在大人们口中听说过这是一个多么混乱的地方。

但出乎预料,路知水一下车便看见一条繁华的街道。

七点,天色昏暗,街道两旁的莲花状路灯依次亮起,各个商铺的招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路知水先摸出手机给路毓兰发了信息,说今晚参加班级组织的解压活动,就不回家了,活动结束在同学家借宿。

其实解压活动是路知水编的,二中才不敢让学生放纵。

他看到梁渠给他打了电话,自己没有接到,便用同样的说辞,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去参加解压活动。

路知水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着,等到七点半,准备拿出手机给梁渠打电话,坦白自己在百郊。

梁渠会很生气,但肯定不会再赶他走,天色晚了,梁渠不会放心路知水一个人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