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臣脸上刚有些喜色,手中便被她塞进个空碗,听她洒脱道:“你方才说只要喝下这药,我想怎么样都行,那你便给我寻几个男宠吧,这夜里实在是孤单寂寞得紧。”
手捏着碗的力道不断加大,傅雪臣眼中翻涌着骇人的郁色,僵直地坐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才压下情绪,柔声开口:“我陪你便是了,无论你要如何折磨我都成,但男宠”
苏清璃不近人情地打断他,“我不要你,我最讨厌的就是你!”
碗在傅雪臣手中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声响,他喉结滚动了好几下,咽下无数涩然,再次尝试沟通:“阿璃,你终究是皇后,寻觅男宠……这等事实在有违纲常礼法,若传出去,天下人的唾沫星子都能……”
“这不是问题,你可以废黜我这个皇后。”
苏清璃像是打定了主意逼他,怒不可遏地盯着他。
“还是说,你又在骗我,除了骗我,你还会做什么?”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瓷碗在傅雪臣掌心轰然碎裂,尖锐的破裂声在大殿内回荡。
他竟浑然不觉碎片扎入皮肉带来的刺痛,只感觉得到心头源源不断的痛楚。
片刻后,站起身来,他闭眼道:“好,我答应你,要……几个?”
苏清璃看了眼他不断渗出鲜血的手掌,回过神,面无表情问:“皇上最懂臣妾的身子,依皇上看,臣妾能同时消受几个男宠,才不至于被掏空呢?”
傅雪臣的心仿佛在滴血,半晌才道:“一个。”
说罢,他便迈着大步离开,仿佛多停留一秒,就会因窒息心痛而亡。
没多久,果真就有一个文弱白净的年轻男子来到坤宁宫。
他一脸视死如归的模样,却在看见苏清璃的脸后,露出些许庆幸的神色。
苏清璃仔细打量他一番,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兴致缺缺道:“坐吧。”
“您便是奴要伺候的人?”男子偷偷瞥她,带着一丝局促。
“嗯,你叫什么名字?”
“奴叫徐黄生。”
徐黄生是因家中落魄,才被迫入宫当太监,怎料刚要行阉割之礼,就因容貌出众被内务府挑出来,莫名其妙成了面首。
他目光怯怯地偷瞄着四周,这极尽奢华的殿宇摆设让他越发觉得自己渺小惶恐。
而面前女子,其容光竟比这满室金玉更加璀璨夺目,令他不敢直视。
“您、您是皇后?”
“很快便不是了。”苏清璃看了他一眼,“你在我这不必拘束,我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只是故意气傅雪臣罢了,没曾想他竟真的为她找来男宠。
徐黄生见她不似那些权贵凌厉,渐渐卸下惧意,“虽然奴没经验,但内务府的人有教奴一些常识和技巧……奴会尽全力伺候好您。”
他生怕自己会被抛弃,接下来等待他的,便不知是何种命运。
便鼓足勇气告知她,自己可以胜任这份差事。
苏清璃眸子一怔,万万没想到傅雪臣不但为她找来个雏儿,竟然还派人悉心教导了房中之术。
简直是煞费苦心。
她看了眼外面浓黑的天色,指了指身旁的软榻,“今晚你就宿那吧。”
……
傅雪臣站在月光下,脑海中不禁浮现起这些年与苏清璃的点点滴滴,除了扮做谭溪的那段时日,竟回想不起她脸上有过什么笑容。
他深知自己亏欠她太多,如今也只能用这权力和富贵弥补些许。
只要她能开心,不再郁结于心,这些退让根本无关紧要。
可他的心,为什么会如此深切而尖锐的剧痛呢?
不知站了多久,直至被刺眼的朝阳灼痛双眼,傅雪臣才恍然回神,大梦初醒般动了动僵硬的肢体。
他该去上早朝了。
想到那群大臣定要在朝堂上,因苏清璃寻觅男宠之事争论不休,死谏逼宫,他便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