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双若有所悟,对苏清璃的怨恨越来越淡薄,注意力尽数转移傅雪臣的身上。
找跟她一样同病相怜的苏清璃没用,须对准傅雪臣寻仇。
此时此刻,傅雪臣与长公主会面结束,折回至首辅府,就听千绝来禀:“首辅大人,属下带人找遍了京城也没找到苏淮海的下落。”
“苏淮海不见一事当与齐锦迁有关,你盯牢了他,就从他入手。”傅雪臣面色阴沉,解铃还须系铃人。
忽忆起与苏清璃相约的三日之期,前头就错过了一次,这次断不能再错过。
换了身色泽浅淡的马褂,头罩幂篱,从府内最为冷清的某个偏院上了马车出门。
柳眉双小心翼翼地跟在傅雪臣的马车后面,跟踪前去。
“谭公子,上次我父亲走丢了,一时情急忘却来赴约一事,你的心疾可有发作?”
苏清璃丢了父亲,也不忘关心结交的友人,毕竟心疾发作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傅雪臣摆摆手,顺理成章地询问起苏清璃的家事,“我的心疾暂无恙,尚未严重,苏小姐父亲出了什么事,可曾找着人?”
苏清璃心烦意乱地摇了摇头,“没有。”
傅雪臣问道:“可有去报官?”
“我们一家得罪的这位权柄几近通天,报官也于事无补,整个朝堂都是他在把持,去报了官又有何用?官官相护,沆瀣一气,我夫君就吃过这个大亏,在牢里困了数日,陛下亦无力施救。”
苏清璃不禁感慨万千,她父亲落在傅雪臣手中定无什么好果子吃。
回忆起父亲过往如何在侯府威风凛凛地使唤前女婿,她就心里没个底儿,父亲那副老骨头扛不住大刑伺候。
此生我只愿嫁给你
“官府之事我向来不掺和,皆是祖父祖母在打点,我不懂官场上的事,大约是爱莫能助了,如需银子打点,倒是可以寻我一助。”
傅雪臣话中满是遗憾之情,贴心地把朝膳推到苏清璃的胸前。
苏清璃成天忧心苏淮海,根本无心饭食,饶是多美味的吃食也勾不出她腹中馋虫,她定睛凝望着对面的人,“谭公子长年心疾,两位老人家打点是对的,等你这心疾治愈,再接手也不迟。”
“我的心疾之症倘能早点痊愈,或许就可以帮得上你的忙了。”傅雪臣一副后悔语气,叹息着摇头晃脑。
苏清璃暗自咬牙下了决心,“谭公子不必懊恼,大不了我再去求人。”
哪怕是牺牲色相,牺牲已无的……贞洁,她也在所不惜!
父亲是命比她的尊严重要,她别无他法,落到这步田地也许是他们苏家咎由自取吧。
“苏小姐,你今朝弹奏一个时辰足矣,我瞧你魂不守舍的,这琴音只怕也夹杂着你的纷乱思绪,心境一经扰乱,弹琴就不对味儿了。”
傅雪臣顺杆给苏清璃台阶下,见她心神恍惚,也便不难为她了。
“谢谭公子的谅解,谭公子是懂我的,我心有旁骛,大抵就弹不出至纯至静的琴音。”
苏清璃微微颔首,示以歉意,桌几上摆放的几样点心整整齐齐,她是一口未动。
转身便提步坐到琴案前,葱白指尖拨动着琴弦,缥缈的乐声仿若山中传来,空旷悠远,云遮雾绕。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傅雪臣如何也听不够看不够,相聚的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暂。
前脚送走苏清璃,后脚他就揪出躲在阴暗角落里假装品茶的柳眉双,柳眉双这会儿低垂着头,贼眉鼠眼地转着两颗如豆大小的黑眼珠子。
“柳小姐,是你吗?”傅雪臣换回原有的声音,取下幂篱逼近柳眉双。
心惊肉跳的柳眉双眼皮也不敢抬,捧着茶杯换了个声调:“你认错人了,我不是公子说的那位柳小姐。”
“在我面前装,你还嫩了点。”
傅雪臣一扬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三两步近身,扯落柳眉双的雪白面纱,一道触目惊心狭长疤痕暴露在他的视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