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玄就着她伸来的手低头轻咬了一口,忽然觉得心口被什么柔软的东西撞了一下。
暮色四合,马车碾过官道的尘土,缓缓驶向京城。
苍杳跪坐在软垫上,指尖捏着一块浸了药汁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擦拭江玄心口处那道箭伤。药汁渗入肌肤,带来细微的刺痛。
江玄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垂眸看着她专注的侧脸,长睫低垂,鼻尖微翘,唇瓣因紧张而轻轻抿着。
"疼吗?"她小声问。
"不疼。"他嗓音低沉,伸手拂开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你该睡了。"
苍杳立刻摇头,固执地往他身边蹭了蹭:"我不困。"
可话音刚落,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眼尾泛起湿意。
江玄眼底闪过一丝无奈,忽然道:"泡壶茶给我。"
"茶?"苍杳眨了眨眼,茫然地看着矮几上的茶具,"现在?"
"嗯。"他唇角微勾,"我教你。"
半刻钟后。
"水不能太烫……茶叶放三片就够了……"江玄从身后环住她,大手包裹着她纤细的手指,引导她执壶、注水。
苍杳困得东倒西歪,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他肩上靠,手里的茶壶歪歪斜斜,热水洒了大半。
"专心。"他捏了捏她的指尖。
"哦……"她强撑精神,胡乱抓了把茶叶丢进壶里,又舀了一大勺蜂蜜搅进去,最后还顺手摘了朵窗边野花扔进去调味。
江玄:"……"
当那壶色泽诡异、散发着甜腻花香的"茶"被捧到他面前时,苍杳已经困得眼皮打架,却还强撑着献宝:"尝尝!"
江玄面不改色地抿了一口。
又甜,又苦,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花草腥气。
"……好喝。"他面不改色。
苍杳眼睛一亮:"那都喝完!不许浪费!"
江玄:"……"
夜深人静时,江玄掀开车帘,将那壶"茶"悄无声息地倒了一杯,递给隔壁在骑马的墨循:"送去给太子。"
谁让他是第一个知道苍杳的身份而不告诉自己的。
片刻后,萧临的马车里传来一声压抑的呛咳。
"江玄!"萧临咬牙切齿的声音透过车壁传来,"堂堂大将军好生小气!"
江玄望着怀中熟睡的苍杳,唇角微扬。
月色如霜,洒在寂静的湖面上,碎成千万片银粼。萧临独自立于湖畔,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心口那里,一枚朱砂小痣藏在衣襟之下,与江玄心口的那颗,分毫不差。
"殿下。"
程焕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铁甲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查清了?"萧临嗓音微哑。
"是。"程焕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属下暗访了当年在椒房殿伺候的十七人两位奶娘、四名侍卫、十一名宫女。"他顿了顿,"其中五人已病故,剩余十二人……口供竟一字不差。"
夜风忽起,吹皱一池寒水。
萧临指尖一颤:"一字不差?"
"是。"程焕抬头,眼底映着冷月,"连先皇后临终时攥着哪块帕子、说了哪句话,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