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战事时,钦天监的官员会在此推演星象,台顶的青铜罗盘会随星轨转动,发出低沉的嗡鸣,为前方将士指引方向。

民间都说,那是明曜皇后在护佑大渊。

封萧逸为太子那日,萧玄立于金阶:“朕之江山,乃吾妻所赐,朕之仁政,乃吾妻所教,一并载图史册中,让她名于千秋,世世代代为明曜皇后歌颂。”

“记得,这是你的皇叔母与你父皇所教朕。”

太子萧逸叩首,泪落在龙纹玉阶。

史册合拢,后世每翻至此,似有人为景曜帝与明曜皇后感叹:

“双曜持政,山河无恙。”

御花园的梅树下,萧玄白发胜雪,仍一袭帝袍,他弯腰折下一枝早梅,指尖冻得微红,却固执地想要带回去那空灵牌前。

八十岁的萧玄拄着龙纹拐杖,独自登上摇光台,他鬓发早已如雪,脸上刻满岁月的沟壑,唯有那双凤眸,依旧深邃如当年的一汪寒潭。

他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抚摸那支玉簪,簪身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带着熟悉的、清冽的冷香。

“杳杳……”他低喃着,声音沙哑得早已不似年少模样,倒是带了点风霜。

这些年,让大渊的版图扩展到前所未有的辽阔,可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独自来到这里,一坐便是一夜。

夜风拂过,一道紫影与一道黑影倏忽落地。

苏观池摇着折扇,狐狸眼仍是那副风流笑:“老萧,皱纹能夹死蚊子了。”

冥渊负手而立,玄袍猎猎:“凡人寿数不过一瞬,你赖得够久了。”

萧玄抬眼,眸子被岁月磨得温润,却仍藏着旧日锋芒,他低笑一声:“原来你们也怕等。”

苏观池不想再看他磨磨叽叽,“啧”了一声,折扇一合,轻轻敲在他后颈。

冥渊同时抬手,一缕魔气没入督脉。

忽然,萧玄耳畔传来一声极轻的呼唤,像春风拂过心弦:“阿玄。”

萧玄猛地抬头。

台顶的光晕中,一道素白身影缓缓凝聚;少女墨发如瀑,发间银铃轻晃,白衣裙裾在夜风中轻轻扬起,眉眼弯弯,笑得如春风和煦一般,正是苍杳。

“你来了。”萧玄笑了,不知何时眼中逐渐泛起泪光。

苍杳没有说话,只是朝他伸出手,指尖泛着莹润的光。

萧玄一步步走向那道身影,仿佛跨越了几十年的光阴,回到了那个塞外,她从天而降,撞入他怀中,白衣染血。

玉簪的光芒愈发璀璨,映得他苍老的脸上,泛起了少年般的红晕。

没有血,没有痛陷入了永恒的沉眠,周身化为一道金光,便消失在人间。

苏观池接住那缕光,低声道:“走吧,小花儿在星河里等你很久了。”

两道身影携着金光,没入雪夜深处,只留下御花园一片腊梅,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替他们送别。

太极殿的钟声回荡在初雪未化的清晨,百官素衣,万民缟素。内侍捧旨,声音穿透九重宫阙

“明曜帝萧玄,享寿八十,于昨夜亥时龙驭上宾,明曜皇后苍杳,先逝多年,今追尊圣德慈明曜皇后,合葬昭陵。帝一生,唯娶一后,无妃无嫔,无嗣无姬,然情诗万首,字字血泪,句句星河。”

民间一首《思杳》传遍各地:

“星落人间化杳杳,龙衔明月照卿卿。愿以此身填山海,换卿回眸一笑生。”

巳时三刻,京城万籁俱寂,忽听天穹轰然一声

辽阔无际的天空之中,豁然呈现一条玄龙金鳞栩栩昂首摆尾,照得屋瓦、檐角、雪野皆镀一层鎏金神辉。

龙须拂过之处飘起细细星雨,落在百姓肩头,竟带着微微暖意。

大街小巷,贩夫走卒、老人孩童,先是一怔,继而齐刷刷跪倒一片。

夜晚的天边,帝星与一颗亮星遥遥相对,在深夜之中光彩熠熠。

“是景曜帝与明曜皇后……”

被景曜帝和明曜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