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正对上皇帝的目光,那目光很是无情,能够洞悉一切,看得她无处遁形。

“爱妃。”皇帝俯身,拾起碎瓷,指腹被划破,血珠滚落,他却浑然不觉,“朕耳鸣时,总听见容宁皇后在唤‘阿启’,那声音,比铃蛊更毒。”

铜炉里的香亦随之熄灭,一室甜腻尽褪,只余冷冽药香。

殿门阖上,风卷残灰。

殿外突然传来整齐的铁甲碰撞声,兵部侍郎陆铮按剑入殿,玄铁面甲折射着冷光:"启禀陛下,北疆八百里加急军报。"

秦贵妃猛地攥紧袖中的拳头,这本该是她家族掌控兵符的时刻!

"念。"皇帝抬了抬手,浑浊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陆铮展开军报,声音如金铁交鸣:"五城兵马司叛军勾结北狄,已被镇国大将军合围于黑水河谷。"

他忽然转向秦贵妃,"有趣的是,俘虏中有人指认,真正的西域使者已被他们射杀。"

殿中死寂。

"爱妃。"

皇帝缓缓起身,明黄龙袍下不见半分病态,"你可知容宁临终前,给朕留了什么?"

秦贵妃倒退两步,撞翻了鎏金鹤灯。

火光中皇帝从怀中取出一方药盒,里面的东西正是当年先皇后在世时交给他的。

"皇后年幼时曾拜于药王门下,在察觉到你与苗蛊族之间有联系,她说让我必要关头记得拿出来用。"

桓武帝忽然暴喝,"秦绾!你真以为朕不知道你干得那些腌臢事?!"

殿门轰然洞开,江樊率铁甲卫鱼贯而入,押着浑身是血的苗蛊师。

老将军一脚踹在那人膝窝:"说!当年先皇后为何早产?"

"蚀、蚀心蛊......"蛊师哆嗦着指向秦贵妃,"是娘娘提前把毒放入皇后日日佩戴的凤钗之中,再皇后接触之时,蛊毒便日夜渗入体内……"

"闭嘴!"

皇帝缓步走下龙阶,拾起阿古娜掉落的那支染血的骨铃。

骨铃里藏着的细小蛊虫遇到他身上的药粉味发出尖啸,竟自焚成灰。

"收买孟达海,谎称双生子不祥之兆,让我们父子分离数十年,先皇后之死也是你做收渔翁之利吧,还有北狄之战定有你秦氏的阻挠......"

每说一句便向前一步,剑锋抵上秦贵妃咽喉,"爱妃为了害死朕的所爱之人,当真是......煞费苦心。"

殿外雷声炸响。

秦贵妃突然癫狂大笑,艳丽的大袖一挥,露出里面蠕动的毒蛇,"萧启!你以为赢定了?"

"我以血肉饲蛊王,你们全都得"

话未说完,一柄玄铁枪破空而来,将她手掌钉在盘龙柱上!江樊保持着投掷姿势冷笑:"娘娘可知老臣镇守边关二十年,最擅长投枪?"

黑血尚未渗尽,秦贵妃袖底已掠出一道翠影蛇鳞映灯,碧若鬼火,毒牙森然,直扑皇帝咽喉。

桓武帝不闪不避,指间早扣着一只缠金小囊。

囊口一抖,雪色药粉如碎星迸溅,落在蛇身,竟发出“嗤嗤”焦响。

毒蛇昂首欲噬,却在半空骤然僵直,金褐蛇瞳暴凸,尾尖狂甩,似有无形之火钻入骨缝。

江樊铁臂擒住那名蛊师,五指如钳,几乎捏碎肩胛。

那蛊师面如土色,唇边蛊笛已被冷汗浸透,仓皇吹出一串尖锐颤音。笛声入耳,毒蛇七寸处的鳞甲竟寸寸迸裂,碧血四溅,蛇身扭曲成诡异弧度,一声凄厉嘶鸣后,僵死在地。

秦贵妃脸色煞白,踉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