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深唇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像是了然,又像是某种深意的引导,“是吗?仅仅是因为避嫌?”
工作中没有偏颇,工作外没有接触。
那些所谓的流言也就越来越无趣。
这是蔚汐最初认定的原因。
是这样吗?
他的这句反问瞬间在蔚汐的心中漾开层层疑虑。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她猛地抬眼看向他轮廓分明的面庞,声音带着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您……”
蔚汐问得小心翼翼,心已经悬到了嗓子眼。
她既怕听到他承认动用特权,又怕他否认后,那些流言后续还会再卷土重来。
周聿深在她紧张的脸上停留片刻,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安抚的情绪。
“没有安排。”他开口,声音沉稳,像是在讨论什么寻常的公事:“只是整顿工作作风是题中之义,进行了一次常规的内部工作作风和管理效能督查。”
“同步推进的,还有‘优化干部结构、培养复合型人才’计划,一些长期在同一岗位任职的同志,按规定会进行必要的、合理的轮岗交流,生态环境厅的政策试点通过后,大概下月初你们单位领导就会按规定落实到各个部门。”
没有提到任何具体的人名,没有指向任何特定的流言。
所有的一切都合理、合规、合乎程序。
但这平静叙述下的潜流,蔚汐听懂了。
所谓的内部工作作风和管理效能督查,就是悬在那些热衷于传播流言之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一切都发生在规则之内,没有一丝一毫的越界,却精准地掐灭了流言的火苗。
他的手段依旧冷静、高效、不着痕迹,一如他处理青林县方案时的运筹帷幄。
【所以你觉得我会是一时冲动招惹下属,然后眼睁睁看着她被流言淹没、毁掉前程的人?是这样吗?】
上次在梧桐里谈话,周聿深那句克制的反问,此刻又清晰地传到了蔚汐的脑海中。
他没有动用特权,没有粗暴地用“命令”去堵住悠悠众口,而是用了一种更符合他身份、更滴水不漏、也更……尊重她职业处境的方式……
窗外暴雨如注,冲刷着整个世界。
而车内,周聿深平静的话语却在蔚汐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那种一种远比直接的庇护更复杂、也更沉重的感觉。
他洞悉她的恐惧,明白她的底线,并以一种她从未想象过的方式,无声地回应了。
“小汐。”周聿深微微倾身,强大的气场再次笼罩她,带着游刃有余的笃定:“一场蓄谋已久的流言,一句所谓的阶级鸿沟,还不足以让你把我的棋盘给掀了。你是小看我,还是在小看你自己?”
蔚汐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重点,声音有些发紧:“蓄谋已久?”
周聿深既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缘由。
他的行事作风一向是不动声色和润物细无声。
如果是普通下属,他甚至懒得提点,但面对蔚汐,终究还是心软了些:“先别急着给自己套上枷锁,有些细节,你得跳出那个圈来看。”
“枷锁……”
蔚汐无意识攥紧了他的外套,脑子飞快转动,串联起那些他给出的提点和暗示。
这段时间,蔚汐潜移默化地把流言的过错归咎到她和周聿深的身上,但也正因此,才忽略了整件事中最大的漏洞。
她微微垂眸,长睫在昏暗光线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慢慢梳理着所有的细节和线索:
“那晚许多同事都陆陆续续离开了,在场的只剩下陆处长、晚晚,还有陈姐和崔姐,她们最后都是坐陆处长的车回去的,陆处当着您的面叮嘱了一回,以他的谨慎,在车上必定还会再强调一遍。陈姐和崔姐都是单位里的老人,家庭和睦,前程稳定,她们……没有理由。”
“她们没理由去散播一个对她们毫无益处、且极易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