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深目光低垂,看着她微仰的脸,声音低沉,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磁性:“去试试这‘无用’的钢琴,能否弹奏出让你开心的曲调。”

阁楼的木楼梯狭窄而陡峭。

蔚汐扶着粗糙的墙壁往上走,脚下有些发软。

周聿深在她身后半步,温热的手掌虚扶在她腰侧,却始终隔着微妙的距离,并未真正落下。

小阁楼的空间不大,里面堆满了旧书和老唱片。

那架老式钢琴安静地立在窗边,月光透过蒙尘的玻璃,在琴键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真的……能弹?”蔚汐的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软,带着点不确定的试探。

她回头看他,眼眸在昏暗光线下水光潋滟。

周聿深随手脱下大衣,搭在旁边的旧藤椅上,深色衬衫勾勒出宽肩窄腰的线条。

“想听什么?”他问。

蔚汐站在几步之外的书架旁,心跳还没完全平复。

她模糊着应了声:“都可以。”

周聿深坐在琴凳上,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扫过几个琴键,一段舒缓的温柔旋律流淌出来。

不是名曲,更像是即兴的、私人的低语。

“嗡嗡嗡”

突兀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断了阁楼里微妙的氛围。

旋律戛然而止。

周聿深动作一顿,眼底那点微澜瞬间沉了下去。

他起身走向藤椅,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震动的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梁序】

“说。”他接通电话,声音已恢复惯常的冷峻。

蔚汐靠在书架旁边,心脏还在胸腔里快速跳动。

方才的暧昧被这通电话打得烟消云散,而他又变回了那个云端之上的周书记。

电话那头似乎说了什么重要的事。

周聿深只简短应了几声:“嗯。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他挂断电话,目光在蔚汐身上短暂停留。

“抱歉,临时有急事需要处理。”

“没关系,您先去忙吧。”蔚汐连忙摇头,声音努力维持平静。

“今晚……”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又似乎在感受着某种被打断的情绪,“欠你的。”

说罢,周聿深便没再多言,转身离开。

皮鞋踏在木楼梯上的声响沉闷而清晰。

蔚汐轻轻吸了口气,忽略脑海中细微的眩晕,走向楼梯口。

木楼梯又陡又窄,仅能容一人勉强通过。

她扶着墙壁,小心地放慢动作。

刚下了两级台阶,前方的脚步声忽然停了。

蔚汐一怔,下意识抬眸。

周聿深停在楼梯转角处,比她低出几阶,逆着微弱的光,轮廓显得有些模糊。

紧接着,一条结实的手臂稳稳伸向她,无声地悬在两人之间。

蔚汐的思绪还陷在方才被打断的余韵里,酒意未散。

看到他伸出手臂,她眨了眨水光迷蒙的眼睛,第一反应竟是……他要告别?

于是,在昏暗狭窄的楼梯间里。

她抬起手,幅度很小地朝他挥了挥,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点懵然的软:

“拜拜?”

空气瞬间凝固。

阴影里传来一声极短促的疑问:“……什么?”

紧接着,是压抑不住的一声低笑,带着点气音,像羽毛扫过耳膜。

“我是让你扶着我下来,”他的声音含着未散的笑意,低沉温和,却不容置喙,“不是再见。”

话音未落,那只悬空的手掌便不容拒绝地向前一探,完完全全地包裹住她微凉纤细的手。

蔚汐指尖一烫。

她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