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起起伏伏的情绪拉扯,谁能受得住。

“外公外婆住在梧桐里?”周聿深开口。

“嗯?”蔚汐本能应声,随即一怔,眼睫飞快地眨了眨,“欸?”

周书记是怎么知道的?

她好像没提过外公外婆的事情?

但很快,她的眼底倏然亮起,唇线扬起一个害羞灵动的弧度:“噢对!是梧桐里,周书记。”

差点忘了那两盒点心。

她出差回来后在外公外婆那边买的。

周聿深没应声,目光停驻在她脸上。

那恍然大悟的神情,就好像骤然划亮暗室的一簇火苗,跳跃着鲜活的光。

她唇边微扬的害羞弧度,眼底灵动的神采。

胸腔深处。

某种沉寂已久的东西,似乎被这光亮烫了一下。

这陌生的悸动倒是让周聿深几不可察地蜷了下手指,而后又强迫般松开。

如此鲜活、明媚、带着破土般韧劲的生命。

她的天地在更广阔的远方。

而他的位置。

早已是界限分明,不容僭越的禁地。

周聿深不动声色地调转目光,将那瞬间的涟漪没入深不见底的眸色之下。

“下次见面,”他顿了顿,薄唇轻启,带着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沉稳,“记得带伞。”

下次见面?

也许是劫后余生的恍惚,让蔚汐的思绪变得无比严谨。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她问得很认真,似乎只是在确认工作时间的安排。

周聿深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嗓音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反问道:

“你希望是什么时候?”

啊?

蔚汐感觉自己的脸颊又开始发烫。

她好像又要死了。

今天怎么总是在犯错。

“周书记。”蔚汐强撑着正经。

“嗯?”周聿深以为她又要说些什么官方回答的万能话术。

片刻后,只听她憋出了一句:

“我回去好好看看那本没耐心看完的《金字塔原理》,提升下清晰表达观点和沟通效率的能力,再来跟您汇报,可以吗?”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独特的磁性魅力:“可以。”

蔚汐几乎同手同脚地转身,狼狈似地逃离了那间充满无形威压的办公室。

她连最基本的告辞都忘了。

厚重的木门在身后无声合拢,彻底隔绝里外的空间。

蔚汐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深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平复狂跳的心脏。

走廊的光线依旧明亮,地毯依旧松软。

接待处的小姐姐还以为蔚汐是被周书记劈头盖脸训了一顿,所以现在站都站不稳。

这种场景她见得多了,也亲身经历过。

“蔚副科长,要喝点水吗?”她讲话时,看她的眼神都透着怜惜二字。

蔚汐回过神来,连忙应声:“不用了,谢谢。”

说完,她便快速乘电梯下楼,将访客卡放在了登记台,脚步匆匆地离开。

微凉的晚风扑面而来,吹散了脸上的热意。

蔚汐站在中心大楼门外,看着华灯初上的城市车流,总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像场光怪陆离的梦。

就在这时。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蔚汐有些迟钝地拿出来,亮起屏幕,解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