滢罗并不意外九昭会提到这点, 闻言微微一笑:“殿下以为,臣是真心还是假意?”

“本殿如何得知?”

九昭拧起眉峰,声音放低,“倘若知晓,上学时也不会被你耍得团团转了……”

虽是指责的言語,但心结逐渐消解,她的嘟哝间多了点近乎撒娇的抱怨。

于?是滢罗的心更觉柔软,只恨不能越过君臣身份,伸手?摸摸她的头顶:“自然?是真心。”

“好,真心可是你说的。”

话?都到了这里,有些问题不吐不快。

月光溶溶,终于?要说起耿耿于?懷的往事,九昭抱住膝盖,身体带着不自觉的防御,双眼望向远处湖面泛起的涟漪,“既然?你把?本殿当?成好友,就?回答我,从?前为何总要挑拨我和其他?朋友之间的关系。还有、还有在我与扶胥大婚前,为何你要特地跑来告诉我,他?曾有意跟西海结親?”

世无完人,就?算是神仙也会有各自的缺陷。

其他?都可以原谅,唯有这两点芒刺扎在九昭心间,令她从?此恨上滢罗。

她介懷千年万年,倘若没有仙考时滢罗的舍身相助,決计不会坦然?倾吐。

滢罗依旧是副皆在意料中?的表情,面容不见?愧色:“从?无挑拨,臣所做的一切皆是为了殿下。至于?扶胥上神,臣只是认为婚姻乃人生大事,殿下有必要知晓前情”

她顿了顿,话?音放輕,态度却从?一贯的温柔中?挣脱出来,变得沉重肃穆,“殿下不明白么?处在您这个位置,交错了朋友,愛错了人,随时都会面临万劫不复的下场。”

九昭的思绪空白一瞬。

她前头的一番质询看似条理清晰,实则逐渐沉重的大脑已经将判断能力搅乱在一起。

最后她決定暂时放弃扶胥的部分:“你又凭什么替我决定好人坏人,你所来往的那些朋友,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他?们任何是非……说来说去,你做了那么多,无非是想?讓我只信任你一个。”

滢罗没有否认,笑容漫上层讓人不适,却猜不透的欢喜:“那是因为,臣和殿下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九昭想?也不想?便问。

“臣同那些人从?不交心,能让臣倾诚相待的唯有殿下一人,可殿下却对谁都满腔热情。”

同样?的答案九昭又听?了一遍。

她总觉得在某个相似的场景中?发生过,对象仿佛是滢罗,又仿佛是他?人。

酒的后劲上头,九昭更醉了,她浅浅打?了个嗝,口里仍然?不服气:“所、所以呢?哪有你这样?的,本殿对别人,热情又怎么样?,难道?要我永远、永远和你一个人在一起

“不觉得很奇怪嗎?我们又不、又不是夫妻。”

她说出“夫妻”两个字,叫滢罗一贯从?容不迫的目光短暂发直。

滢罗忍不住想?,这下不只是九昭,连自己也快要醉了。

夫妻,一个多令人憧憬的词汇。

又有谁知晓,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她梦里皆是同九昭结发为夫妻的场景。

良辰月下,寤寐思服的人就?坐在她的身边。

眸光涣散着,如同被风搅乱的春水。

薄红嘴唇微张,每个话?音都释放出诱人的香气。

历经万年朝夕相处,滢罗太过了解九昭。

她知晓就算自己此刻俯身给予亲吻,哄骗一句仅是幻觉,九昭也会深信不疑。

沦陷在九昭难得的柔软里,滢罗引以为傲的自制力逐渐崩坏。

她侧首靠近九昭,望着对方失焦的双眼,鬼使神差换了个称呼:“昭昭,其实我”

九昭的面容却倏忽凑近。

她的动作太过迅速,以至于?等滢罗察觉到自己的唇瓣,被某个事物飞快擦了一下时,她那半敞的臂弯间已然?多出个软绵绵、沉甸甸的人形。

“殿、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