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里面那群西海仙子最喜搬弄是非,倘若宴会前脚结束,后脚您便与她们争执起来,恐怕明日整个三清天又会遍布您仗势欺人的流言……”
“人言可畏啊殿下”
女婢用了密音入耳之术,话说得又快又急,唯恐九昭不耐烦听完就要去干架。
但事实证明,听不听完,九昭都不会将她的劝告放在心上。
她一把扯开女婢拽住衣袖的手,旋即重重咳嗽出声。
花丛深处弹指间万籁俱寂。
九昭也不催促,傲慢地挺起肩膀,半挽披帛,等候她们来与自己见礼。
半息后,不知是谁率先反应,阒然的林木中传来衣料窸窣的动静。
一道藕荷色身影缓缓步出,带领二三女仙朝九昭长揖到底:“滢罗见过神姬殿下。”
伙同小团体背后说人坏话被抓,滢罗清丽的面孔不见惶恐之色。
九昭心底暗骂一句厚脸皮,乜着双眼凉凉道:“倒是许久不见。”
滢罗春水般的眼波微荡,柔声回答:“殿下说的是,不过滢罗闻听殿下言语之间神采奕奕,料想在未见的这段日子里,殿下应当诸事皆安,称心如意。”
诸事皆安。
称心如意。
旁人或许不明白她为何深居简出,滢罗这等常来三清天做客的近臣之女又岂会不知。
强压蛰伏的怒气,在对方明扬暗抑的问候声中节节攀升。
九昭眯起眼梢,缓慢磨了磨牙尖,浑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本殿是否如意不劳滢罗宗姬挂心,只是璇玑宫宴已毕,尔等不告辞离开,在小花园里逗留徘徊是为何意?”
滢罗:“宴上浣魄仙子不慎脏了衣裙,想寻个僻静之所弄干净再走,故而臣等在此陪同。”
“噢。”
九昭环视眼前女仙一圈,问道,“哪个是浣魄?”
被点到名字的女仙声音慌慌张张响起:“回殿下,浣魄正是小仙的名讳。”
九昭对她很有印象。
方才花丛里的一场背后排揎,正是这个浣魄说得最起劲。
两道眸光集中在女仙身上,她看对方从人群末尾强装镇定上前,表情是欲盖弥彰的心虚。
浣魄年纪尚小,听过九昭无数恶名,却未真正有缘相见。
她不敢抬头打量九昭的容貌,只凭借刻板印象,脑中闪过无数自己受罚的画面。
忐忑之下,她作势举起的双手一抖,竟然行错了礼。
……蠢东西。
如此错上加错,就算想不受罚也很难说得过去。
九昭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想是长久未现身于人前,倒叫众仙忘了还有本殿这位神姬,连最基本的问安礼仪都能出错,究竟是浣魄仙子不把本殿放在眼里,还是整个西海的规矩如此?”
话至最后,九昭的语调隐见凌厉。
这顶高帽子扣下来,滢罗立刻侧头看向发抖的浣魄:“还不与殿下重新见礼!”
九昭岂会这般轻易将错处放下。
“且慢。”
她喝止浣魄的动作,垂下眼帘欣赏着指甲上的蔻丹:“既已出错,本殿就有责任指点一下你们西海的礼仪规矩,否则将来在我父神那里闹了笑话,只会叫人误以为是西海有不臣之心。”
滢罗微微蹙眉:“殿下以为如何……”
九昭一个眼风扫过,不论内里如何,在外人面前从来与她同心的女婢立刻松开搀扶她的手。
她做出示范的架势。
正襟下跪,双手交叠于地,面色严肃地叩首相触:“西海众仙,见过帝姬殿下。”
九昭拍手笑道:“正是如此你们西海的礼仪,竟然比不上本殿身边的侍女。”
三清天规矩严明,下臣觐见君上,最正式的礼仪便为叩首大礼。
只不过神帝性格宽仁,除却祭告天地的大节庆,其他时候都会赐予简略礼仪的恩赏。是而有头脸些的神仙平日只需长揖即可在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