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晏已?失去音信三日, 你和?蘭祁的婚礼之期也近在眼前。”
九昭放下手?中书册,抻腰松了松筋骨。
她望着?经?由工匠巧手?,装点隆重的墙椽四壁, 在脑海慢吞吞说道:
“我从来没有?把计划达成的指望放在祝晏身上, 有?也罢, 没有?也罢, 反正我也没什么可以再失去的了都说盡人事, 知天命, 该盡的人事我已?盡完,接下来便看?天命如何决定。”
巫逐却提醒道:“你只?放任他?独自考虑,人在左右摇摆中总是无法下定决心的, 不若逼他?一把, 叫他?提前尝尝彻底失去是何等滋味, 如此他?才会真正做到豁出一切,再不回?头?。”
九昭若有?所思。
她望了眼笼中蛰伏不动?的雪宝, 又在翻看?几页书后,寻出张笺紙提笔写道:
怎么, 没办法达成我的要求,所以连见我也不敢了嗎?
她在落尾处写明时?间, 約他?戌时?中刻相见。
紙条递到雪宝嘴边,它嚼也不嚼便一口吞下。
九昭生怕它噎死,坐在笼前, 手?捧下巴关注着?动?静。
約莫一炷香过去, 它忽然长大嘴巴, 哇得将一张言简意赅写着?“好?”的纸团,吐进九昭掌心。
事情落定,九昭小憩片刻, 不紧不慢用?完晚膳。
赶在他?到来前夕派人去请蘭祁。
……
祝晏守时?。
约定戌时?中刻,一息不多,一息不少。
魔气簇拥着?他?颀长的身形,出现在烛光不及的阴影一隅。
九昭瞧见他?短短几日未见,迅速憔悴下去的眉眼,平静说道:“看?来的确是我强人所难了。”
“并非。”
蘭祁立在阴影里未动?,用?很轻的声音解释着?,“是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因此耽搁了。”
“上回?和?你说完那番话,我这两日也认真想了想。”
九昭拨弄着?蓄起长甲的指尖,目光落在指腹隐约不可见的泛白疤痕处。
尽力回?忆起这三千年众叛亲离,被囚在无尽黑暗里,任凭雷罚将身心折磨到奄奄一息的过去,語气如涟漪般泛开凄凉失意,“亲緣关系或許真的不可斩断吧,我为你赴汤蹈火,战巫逐,练鳳火,几乎耗干一条性命也要救你,可你在桃林的反叛中,依旧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你的父亲崇黎。
“其实你的答案,早在很多年前就得出了。
“如今会这么说,想帮我,不过是出于一点蒙骗了我的内疚,对?不对??”
自打脱困而出,九昭对?待他?,从来都是冷的。
这种冷,在不辨喜怒的語气。
在毫无波澜的目光。
在高?高?筑起,不肯软化的心防。
也正是因为始终冷漠坚硬,此时?此刻,她难得近乎哀怨的控诉,才更如一柄裹缠着?利刃的丝绸,无声绞紧他?的颈项,令他?连一呼一吸都翻涌开窒息的痛意。
“不、不是的。
“我心甘情愿为你这么做。
“我愛上你,便认定是你,哪怕你当初没有?练成鳳火救我的性命,我也会这么做”
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的真心。
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怎样处理父亲的阻挠。
最要紧的两句话,滞在齿关,呼之欲出。
殿外的女婢却没有?给予祝晏剖白内心的机会。
有?规律的叩门?声响起,禀告的话音接踵而至:“娘娘,尊上王驾已?在宫室外,请您预备着?相见。”
“知道了。”
九昭蹙眉,故作意外地自言道,“怎么会这么不凑巧?”
进入宫室到行至内殿,依照蘭祁的步力,要不了半刻辰光。
她转眼收起流溢在外的罕见悲喜,像是极力平复着?心绪,面对?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