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是神姬。
被关在?无日渊, 受罚三千年, 她也是神姬。
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做这些伺候人的活计?
用一个不算理?由的理?由, 蘭祁輕易原谅了九昭的不顺。
他嘴唇抿了抿,正欲说些其他跳过话题
那半仰着头, 定格许久的人影反而动了。
先是一阵馥郁玫瑰混合着清苦药草的气息傳来?,紧接着, 两只柔弱无骨的手?抚上腰间。
蘭祁的眸光颤抖一瞬,带着丝不可置信望向身体被觸碰的位置见?那双手?时而出现, 时而隐没?进?衣衫,慢悠悠地替他取下?悬挂的玉佩、后腰处防身的短匕,以?及修身束体的玉带。
所有的一切, 都?好似只会在?梦里出现。
成魔后, 兰祁最欢喜的, 便是拥有了肆无忌惮做梦的权力。
不必再擔忧是未来?的某种?不祥征兆,也无须再忧虑过深的执念会演變为惑乱的心魔。
他曾梦到过无数有关九昭的场景。
有时,是他拔剑贯穿九昭胸口。
有时, 是九昭用打神鞭将他绞得人头落地。
但万中无一的时候,他也会如此刻这般,与九昭做对?寻常夫妻,耳鬓厮磨,琴瑟和鸣。
……
不敢置信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瞳孔边缘扩散开来?的恍惚。
他垂在?身侧的右手?缓缓抬起,寻找着九昭指尖的位置,想通过肢体交握来?抵消这种?不真?实感。
下?一息,后腰傳来?的刺痛,令他如願回归现实。
“抱歉,是不是弄疼你了?
“我看不到后面,只能凭感觉来?做,所以?才会不小心戳到。”
九昭指甲戳中的地方,正是兰祁在?攻克南陵,对?戰南神王时留下?的旧伤。
南神王会医术,用毒亦是个中好手?。
兰祁受伤之处极难愈合,反反复复溃烂。
好容易拔除毒性,新生的皮肤却?较其他来?得怕疼敏感。
低低的嘶声过后,九昭耳畔传来?青年意味不明的嘲讽:“笨手?笨脚的,看来?真?真?是个享福的命。先是扶胥,后是祝晏,满打满算,你在?一起过的人也不少怎么,你从来?都?没?有为他们做过这些吗?”
“我为君,他们为臣,以?君侍臣,自然?是没?做过的。”
九昭的回答公事公办,不具任何感情成分,未等兰祁做出反應,她再度补充道,“不过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和在?三清天时不同,以?后我会认真?学习,学习如何去成为一位令夫君感到满意的妻子。”
清波殿內热意滚滚,水汽濡湿了两人的衣衫。
本该暧昧萦绕,撩动情丝的时刻,源于九昭身上的怪异,反而更浓重了。
走到今日,历经过无数阴谋算计,匍匐在?兰祁心底的警惕之弦顿时绷紧。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人是由无数段真?实的遭遇构成的。
那些遭遇如同一个个烙印,早已?与血肉融为一体。
纵使决定放下?爱恨重新开始,能控制情绪对?昔日仇敌露出微笑,但相觸时身体本能的抗拒无法掩盖。
他抛弃过九昭一次。
利用了九昭两次。
更是欺骗过她无数次。
她如何得以?做到如此坦然?,竟至憧憬向往着即将与他共同度过的以?后。
眼?前的女子,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青梅竹马吗?
像是名为九昭的躯壳內填入了新的灵魂,像是所有与他相关的难堪记忆,从脑海中被尽数挖去。
真?的全部看开了吗?
还是试图以?“看开”为理?由,隐藏自身目的,更借助表面的云淡风輕,来?降低他的防备心?
九昭道完歉,又自然?而然?继续手?头的工作。
她垂落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