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侍奉沐浴,并非真的有心如此。兰祁承认自己这几句话带有赌气的意味。他故意回头看向九昭,想从她的脸上瞧见堂堂神姬沦为侍候者的屈辱,好趁机除了自身方?才被众女揶揄的屈辱。
他注视了几息,九昭却?没有任何?表情。
不僅如此,还加快了脚步,用行?动证明内心的顺应。
“……”
一时之间,兰祁也有些沉默。
他是在女官出发前往连理殿的半路上得知消息的。
这五位家世背景大致相等,气性?又高的女子,是他当初精心挑选出来的。她们都?想坐上尊后的位置,誰也不服气谁,进入后宮便忙着明争暗斗,千百年下?来,不僅没工夫来打扰他,倒替他省下?了许多事。
可九昭的出现,就不一样?了。
四?处乱射的箭,一旦拥有共同面对的靶。
再不团结,也会团结起来,锋刃向外,一致迎敌。
不提被囚禁在无日渊的三千年,九昭基本没吃过什?么苦。
她的性?子强硬,不懂人心的筹谋算计。
在焚业海,力量不足以庇身,骨头还硬,吃的亏只会更多。
况且,兰祁也清楚知道?,为了让那些城主?放下?顧慮,不再坚决反对,自己是如何解释成婚的理由的。
消息只要不流传到寂无宫外去?,仅是说给在□□的女儿姊妹们知,他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才会格外担心九昭有没有被欺负。
有这层忧慮存在,兰祁议事议了一半,徹底没了心思。
接下?去?的半场,他匆匆结束,连行?路也顾不得,开启传送阵来到后宫。
结果却?是这样?。
没有被刁难,没有见证下?马威。
连理殿内常常响起的欢声笑语,比那些女官面对他时展露的还要多。
他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又回到了过去?在三清天的时候。
九昭外有一众谄媚讨好,心怀鬼胎的跟班,内则有瀛罗潮华等借着性?别相同,企图暗度陈仓的恶徒。
他疲于应对,防不胜防。
兰祁的念头在脑海千回百转。
脚步停在沐浴所用的清波殿前,他再度阴晴不定地侧首回望。
九昭不似兰祁腿长脚长,他走得飞快,她须得跟着小跑。
她单手撑着膝盖,正半弯着腰肢喘气,除此之外,依旧无任何?诸如担忧、畏惧、隐忍的情绪。
在无日渊关了几千年,人便可?以脱胎换骨,变成这样?万事不着意的性?子吗?
联想到那个九昭化?身泼皮无赖的军营之夜,兰祁隐约体会到些许怪异。
他将九昭拉进清波殿,照旧命两侧宫人退下?。
浴池的热水是现成的,引雪顶积年不冻的温泉淌落,纵使外界寒霜徹骨,此间仍然四?季如春。
温泉的性?质特殊,仅能供给一处。
爱洁厌寒的兰祁当初思虑再三,选择留给空置良久的连理殿。
砰!
他不曾对人说起过自己的隐晦心思,单从关得震天响的殿门,宫婢们只觉他对九昭的无情又多一分。
……
白烟袅袅中,他面朝九昭,缓缓张开双臂。
如山的颀长身量,将受磋磨长久,曲线纤细消瘦的九昭彻底笼罩:
“愣着干什?么?
“为夫君宽衣解带,不会吗?”
第168章 第168章 “你不恨我吗?”
蘭祁的吩咐一出, 九昭却?是站着没?动。
她抱起双臂,站在?与他相峙的对?面,目光自下?而上, 落在?他的脸庞。
眼?梢微微挑起, 并非俯視, 仍有睥睨之感。
一瞬间, 像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神姬殿下?又回来?了。
君主下?达的命令被无視, 本该问責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