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顶着如?山壓力,罅隙独行这段时日?,她开始学?会如?何克制愤怒,不让心魔进一步侵占自我。
面无?表情?到近乎漠然,在孟楚软瘫于地,四肢抽搐,奄奄一息之际,九昭才停止手上?的刑罚。
半蹲身体?,将腳边信件准确无?误砸上?青年脸庞,她轻声问道?:“现在有空看?信了吗?”
……
接下来的一炷香时间。
孟楚像是被驯服了的野狗,老老实实集齐地面的书信。
信件的外皮上?,九昭给他依次标注了數字。
他的识相无?中生有地冒了出来,没等九昭命令,就?迅速排布好前后顺序,一封一封阅读起?来。
数字慢慢变大?,他布满鞭痕的身体?,颤抖的幅度也跟着加大?。
看?到親生父亲评价自己为“棋子而已”时,九昭耳边涌入一道?极其压抑的怪声。
她起?初以为是面子比天高的孟楚,被气得牙关打颤发出的声音。
可仔细听下去,齿关上?下不斷磕碰的动静以外,还有阵阵努力克制的哽咽。
孟楚竟然落泪了。
就?算往昔他用神后的死因编排九昭,被崇黎当众狠扇耳光,差点去了半条命,他也没有流过眼?泪。
但?这次,他再也忍耐不住。
当着九昭的面孔,嚎啕大?哭,彻底崩溃。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来,我究竟、究竟算什么?
“难道?对我的好,说我是他最骄傲的儿子,全都是假的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的母亲啊,父亲”
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滚落下来,濡湿了孟楚的黑发,也濡湿了他和祝晏一脉相承的碧绿眼?睛。
他哭得弯曲跪倒,整具身体?蜷紧。
九昭没再口出嘲语,伴着孟楚绝望的泪声,她又一次出现感同身受的情?绪。
从痛哭流涕,到对着空气质问诅咒,再到彻底认命,真正心如?死灰地安静下来。
见气氛差不多了,九昭正想将此行的目的继续进行。
却见他佝偻的身躯倏忽挺起?,膝行到她的鞋前,重重磕落三个響头。
砰砰砰!
额头大?力撞地的闷顿声响惹人心惊。
不等九昭开口,他用仿佛死过一回?的语调,缓慢而执拗地说着:“大?梦经年,也该醒了。殿下既然不计前嫌,叫罪臣做一回?明白人,必定对罪臣心存指望。罪臣甘愿从此以后受殿下驱使,只求殿下保全家人。”
九昭没有因为他看?似大?彻大?悟的言辞,便立刻缓和颜色。
她提醒着他:“你现在不过一个残废,本?殿能指望你什么?”
闻言,孟楚的头颅俯得更?低了些,恨不得钻进地缝以示臣服与卑微。
见他终于认清楚自己的现状,九昭方话锋一转:“本?殿只问你一句,若本?殿有把握为你治好双臂,你是否敢拼上?性命,去迎戰你倒戈的父亲兄弟和焚业海的魔族,去夺回?北境,夺回?本?属于你的神王之位?
“你不用很快回?答本?殿的问题,毕竟大?义灭亲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
开了个好头,九昭没有逼得很紧。
她相信循序渐进,天长日?久下去,二清天还囚禁着他的母亲和亲族,孟楚总会想明白选择哪头。
撂下话,她抱起?手臂,转身离去。
抬步迈过牢狱的门槛时,身后丈外又是沉重的磕头声。
“罪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
“嶷山,把孟楚和北神王妃一族都放了吧,待孟楚的双臂治好后,本?殿会将他派往边境戰场。”
离开不见天內狱,迎着三清天明净负暄的日?光,九昭对身后随臣下达旨意。
嶷山颇为不解:“殿下,他们是崇黎和妻室和儿女?,他朝战场相见,万一倒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