嶷山的冷汗自额角涔涔而落,甚至濡湿了后背的锦袍。

他意识到九昭所?言不错,是帝座昏迷之后,自己的心态没有摆正。

總以为对方还是过去那个荒诞恣意的神姬,才会?甫一听到流言,就信了五分?。

九昭的话不可谓不重。

协众威逼,若君上非要计较,应该当即施刑下狱。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

半个天子之怒,他们亦承担不起。

在殿的群臣,地位高如神王上神,通通俯首在地,战战兢兢,不敢大出气。

一声?布料扯开的响动之后,细长的白绸被九昭猛地掼在了嶷山脚边。

她寒声?道:“本殿已解下覆目之物,要验证是否为红瞳,你们抬头直视便是!”

抬头直视。

谁敢?

嶷山逼迫储君当众自证已是大罪。

要检查瞳孔的情况,就要与九昭对视。

那也是不敬犯上的罪过

可她如此?坦荡,若真双眸有异,谁又敢如此?坦荡无畏地解开?

又是一番山呼的“臣等不敢以下犯上”过后,九昭只听见砰砰狂跳的心脏搏动声?。

她睁着赤红的双瞳,向?下望去,但见头顶的各色峨冠,不见任何窥探检验的眼。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本殿已查明了内鬼为何人,料想这等流言也是她放出,届时自会?给你们个交代。

“退下吧。”

“是。”

群臣行礼弯腰,鱼贯而出。

整个过程中,依旧无人抬头。

……

集议结束,九昭照例来看神帝。

白绸重归她的两眼之间,随着身形走动,末端与发冠的珠玉辉映,一片柔美飘逸之态。

“本殿有事要与杏杳仙官單独说,你们先下去。”

双方远离神帝的寝床,在靠窗的茶案前面对面坐下。

九昭问道:“父神的情况怎么样了?”

或许是自己也为千篇一律的回答感到不好?意思?,杏杳面带沉思?地替她添上一盏茶水。

方说道:“微臣无能?,依照目前的情况,始终无法做到两全。”

九昭捕捉到她的话里?有话,遂问:“你的意思?,是两全不行,单独保全父神就可以?”

杏杳露出一个明显带着谎言的笑容:“是,是啊,有众位上神在,总能?克制毒性的蔓延”

九昭抢白她:“这些?话你都?同我说过,不要兜圈子。”

话音遽然被打?断,杏杳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摩挲着茶壶刻纹的表面,複陷入沉默。

良久,她像是积聚够了勇气。

正色对九昭说道:“殿下,其实这些?天臣为了弄清楚烛龙毒,翻遍了神医署所?有压箱底的古籍,终于找到一本医书,或许能?够彻底祛除帝座体内的毒性,让他恢复健康,甚至更胜从前。”

九昭挑起眉峰。

隔着白绸,杏杳依然能?够感觉到从内投射而出的审视目光。

用“如芒在背”形容并不为过。

言语总不及真实的记载叫人信服。

杏杳顿了顿,从储物戒中掏出一本,看外形就散发着陈旧气息的书册。

九昭拿了过来,发散仙识一“看”

上书标题:《岐黄禁术志》。

第147章 第147章 “父母之爱子,自然为其计……

《岐黄禁術誌》被九昭信手搁在案上。

见她并?无翻开的?意思, 杏杳心領神会道:“殿下如?今雙目受损,浏览不便,就由臣来?代为解释。”

说着, 她倾身过去。

帶动九昭的?手指翻到?对?应的?、被她折起一角的?那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