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

话音比脑海其他的念头来得更快。

叫停的瞬息,九昭已从主位上站起。

她?投了个眼神?给?一左一右立于阶下的绛玉缃璧:“命人将凤凰族长送回焚業海使臣之?处。”

隨后, 眸色近乎森沉地盯着蘭祁,“侧殿自有茶水备下以迎宾客, 業尊隨本殿来就是。”

……

茶水备下,以迎宾客。

不过是表面?上的好听说法。

九昭一路走,一路将兰祁带进?離恨天最?偏僻的殿宇, 才砰得一声狠狠关上大门。

“几次三番来我?这里受辱, 業尊好像认为很有意思。”

有粉末状的尘埃在殿门顶端映亮的光線里无声飞舞, 九昭指着兰祁受伤的手?,“怎么,你是有什么受/虐的癖好吗?留着伤口包在手?套里, 日日品尝痛苦的滋味也是为了提醒自己记住?”

兰祁对她?的讽刺不为所动,淡定尋到长案前的室椅敛衽落座,态度客气,却透出几分不容置喙的强势:“涅槃凤火造成?的伤口,单凭孤的魔体无法自愈,只能麻烦殿下费心了。”

这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涅槃凤火之?所以被仙魔忌惮,是因为在除了能够让人跨越位阶的压制,拥有重伤上位者的能力之?外,被它?伤到,不论内伤还是外伤,不由凤凰族吸收掉其中的火灵,是很难被治好的。

九昭很清楚这点但她?同样清楚,如今凤凰族就在兰祁的掌控之?下。再加上另一半真血的拥有者也供他驱使,想要治好伤势,不说易如反掌,至少不会令他无可奈何,求到自己这来。

更何况,看着兰祁的模样。

优哉游哉的,也不像是走投无路。

九昭的视線依旧陰沉沉的。

她?不在兰祁眼前坐下,转而踱步到另一侧的窗台前。

背对着兰祁,似笑非笑说道:“有那么多凤凰为业尊前仆后继,仅是一处小伤而已,业尊何必要来拜托本殿?业尊又不是不知?道,要叫本殿出手?帮忙,总要付出不少代价的。”

“什么代价,殿下不妨说来听听。”

兰祁话音沉静,似乎彻底遗忘了过去的经历。

九昭轻哼一声:“昔年?为本殿养兄时,为叫我?高兴,业尊做过什么,如今不妨再做一次。”

横竖仙魔恢複邦交与否,他们都?是一辈子的敌人了。

由于太过了解彼此,多看一瞬和?气的笑靥都?觉得出戏至极。

想通这点,此刻又仅剩他们两人。

九昭兀自说个痛快,不料一具体温低于自己的人躯倏忽从背后贴上。

“!!”

她?短促地叫了一声,被青年?的突然靠近激得身体僵硬,“你干什么?!”

可仿佛对方不只为了吓吓她?,叫她?闭嘴。

那看似清瘦的男性躯体一覆而下,相隔布料,坚实?胸膛如高墙般抵着她?的后背。

那双不知?何时摘去了漆黑手?套的手?,亦压住她?的手?背,十指不容反抗地扣进?她?的指缝,如同被压制着的姿势一般,将九昭双手?抬起,抵在墙上,右手?的伤口也正好落在与九昭视线齐平的咫尺间。

几日未治,那处显然更严重了。

黑黢黢的血肉被灼干水分,一寸寸皱了起来,大面?积袒露的白骨触目惊心。

然而,兰祁像是感觉不到疼:

“昔年?孤做过什么

“未知?神?姬殿下提的是哪一件?

“是因为一句与女伴心血来潮的打?赌,强迫我?独身进?入灵兽森林为你尋找传说中的积月花?

“还是酒到酩酊时,非要我?跪下来,四肢着地做被你/骑的大马?”

随着青年?淡漠的言语钻进?耳中,九昭说不出话,挣扎的幅度也无意识地变小了些。

这桩桩件件,没有伪造,更没半点夸大其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