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路上紧握的双手顺势为此分开。

兰祁澹默的目光掠过九昭,自上而下一瞥跪拜在她身边的青年,随即客气道:“看来神姬殿下不仅出色地?完成了神帝交予的差事,于另一件人生大事上也有了着落,真?是可?喜可?贺。”

九昭抬手道了声平身。

迎着兰祁的视线,她往祝晏的位置站得更近一点,理所当?然地?再度同他十指紧扣:“这是自然,距離三万岁的成人礼已然过去?千年,本殿早已不是孩子,成家而后立业,總归没错的。”

她坦荡承認着祝晏的身份,而神帝更是颔首说道:“昭儿?,你与阿晏回来就好。也是业尊生性热忱,听闻你归来述职,不愿坐在紫微宫稍事等候,定要与本座同来此地?迎接。”

业尊,是兰祁的正式称谓,意为“业火淬炼而生的至尊”。

魔之一字,与仙对立,生来带有卑下的含义,只是神仙背地?里贬低的私称。

九昭亦跟着拱手客套道:“父神与业尊关切,儿?臣不胜感激。”

……

人都到齐,九昭前往神署局述职完毕后,神帝在璇玑宫办了个接风洗尘的宴会。

他座下最尊贵的左側位置,安排给了远道而来的兰祁。

九昭坐在右側,又于宴会开始之际,命人将祝晏的席位挪到自己下首的最近处。

见此情形,神帝也只是笑着打?趣一句。

他的默認使得众仙看向祝晏的神情益发不同。

宴席觥筹交错,宾客推杯换盏,大有一片煌煌不夜天的气象。

管弦丝竹与欢声笑語交织的喧闹里,扶胥坐在兰祁的下方,小口啜飲玉杯中的酒液,视线聚焦在某处一动不动,偶尔碰上神仙和几位魔族使臣前来敬酒,才片語不发地?仰首飲下。

九昭闻听他受了重傷,着意打?量他片刻。

却觉得他浑身上下没半点傷重人士的痕迹。

既然表面看不出来,她索性不再费神,转头招架起又一批举杯到来的宾客。

她知晓自己酒量不好,特意叫侍奉的女婢取来鸳鸯酒壶,转动機关,一面是酒,一面是水。

宴席持续良久,九昭对敬酒之人来者?不拒,喝了一杯又一杯,神志始终清明。隐居的这些年,她满手案牍政务,在诸位师长的教导下成熟不少,待人接物不复当?年目中无人的骄纵模样。

从和祝晏的两?心相许,到性情眼界的全然蜕变。

众仙将她的脱胎换骨看在眼里,舌下隐匿不宣的思绪又是一番改变。

其?中,最欢喜的莫过于神帝,过去?听见臣下们对于九昭的称赞,他清楚只是逢迎与讨好,因此并不多言,今日?却一改内敛的态度,频频主动出声赞许,颇有种?与有荣焉的骄傲感。

没有哪个儿?女,不期盼父母为自己感到自豪。

九昭脸颊红扑扑的,与神帝对酌时,亦将杯中液体换成了仙酒。

连饮三杯,借此抒发内心完成父神所托的真挚喜悦。

……

月上中宵,万物眠憩时,宴会终于散去。

虽正式宣告了彼此的关系,但到底尚未成婚,不便同进同出,祝晏先行告辞离去?。

九昭在璇玑宫的花园里闲逛散了会儿?酒气,想到还有事要做,又折返殿中,寻觅神帝身影。

却是来得时機不凑巧。

殿内打?扫的仙婢告诉她,半炷香前神帝送别?留到最后的魔族使臣,此刻人已前去?休息。

九昭只好快步赶往寝宫。

神帝的起居范围内,仙禁森严,无论何等身份位阶,都不得随意动用法术。

九昭既觉醒改变外界对于自身的看法,便老老实实选择用双腿行路。

奈何两?地?相隔甚远,待到抵达神帝寝宫时,夜又深了许多,统领仙官丹曛立在门?外守夜。

见到九昭,她略感惊讶:“殿下,您怎么来了?”

“丹